“孙权惊疑,陆逊受困,此乃我方优势。然,正如元直所言,逼之过甚,恐生变故。强攻硬取,纵能得利,亦必伤亡惨重,且过早与江东全面开战,非但目前实力尚需积累,更恐北曹西刘趁虚而入。”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锐利:“然,坐失良机,亦非智者所为。‘慑’与‘谈’,需并行不悖,且要‘慑’得到位,‘谈’得有力。”
他看向黄忠与赵云:“汉升将军,北线防务,万不可松懈,需做出积极备战的姿态,可适当增调部分兵力至与江东接壤的桂阳郡北部,做出威慑豫章的姿态。子龙将军,西线亦需保持压力,令李严不敢妄动,必要时,可进行小规模的越境巡逻,示之以威。”
接着,他对庞统和徐元道:“士元,江东内部的流言蜚语,不能停,还要再加一把火。可以散播消息,就说我因北线、西线安稳,已抽调黄忠、赵云两部精锐,汇聚荆南,意图不明。元直,与江东的谈判使者可以再次派出了,这一次,我们的条件可以稍微‘苛刻’一些,除了之前提到的,再加上一条:要求江东开放鄱阳湖部分水域,允我水军船只临时停泊避风。”
这最后一条,几乎等同于要求在水军核心区域打入一个楔子,孙权绝难轻易答应。但这正是陈暮想要的效果——提出一个对方几乎不可能接受的条件,一方面试探其底线,另一方面,也为后续的真正目标(如更大的商业利益或领土让步)留下讨价还价的空间。
“此外,”陈暮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最终落在空处,仿佛在凝视着丹阳的方向,“对于陆伯言……暂且维持现状,不必刻意针对,也不必放松警惕。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也是搅动江东政局的一枚关键棋子。或许……未来某一天,我们与他,未必没有合作的可能。”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让庞统和徐元都露出了思索的神情,连黄忠和赵云也微微动容。
战略既定,众人皆无异议。黄忠与赵云领命后,并未过多停留,他们身负边镇重任,需尽快返回防区。
陈暮亲自将二人送出州牧府。府门外,阳光正好,照在两位大将身上。
“汉升将军,北境安危,系于你身,多多保重!”陈暮郑重地对黄忠说道。
“主公放心!只要老夫有一口气在,绝不让曹贼一兵一卒越过五岭!”黄忠抱拳,声若洪钟,眼中是磐石般的坚定。
陈暮又看向赵云:“子龙,西线之事,劳你费心。李严虽暂无异动,然益州英才辈出,不可不防。”
赵云微微一笑,风采卓然:“云,必恪尽职守,为主公守好西大门。纵有千军万马,亦难越洮阳半步。”
两位大将再次行礼,随即翻身上马,在亲卫的簇拥下,一个向北,一个向西,绝尘而去。他们的身影在阳光下渐渐远去,却仿佛有两根无形的定海神针,随着他们的离去,牢牢镇守住了集团的北境与西陲。
陈暮站在府门前,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庞统与徐元站在他身后,同样心潮起伏。
“有如此忠勇智略之将,何愁大业不成?”徐元轻声感叹。
庞统则目光闪动,低声道:“主公今日之谋,深合兵法‘形人而我无形’之要义。接下来,就看孙权与陆伯言,如何接招了。这江东的棋局,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春风拂过,带来远山的花香与近处泥土的气息。泉陵城在春日下显得安宁而充满活力,但所有人都知道,在这平静的表面之下,决定着无数人命运的风暴,正在一步步逼近。而拥有了北西南三面稳固屏障的陈暮集团,已然将更多的精力与力量,投向了那波涛暗涌的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