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的光芒,冷冷地照着狰狞的断口和凝固的血。
这是星露……留在世上的,最后一点完整的东西。
月球猫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呜咽。
它没有动,没有去碰那半截爪子,就那么看着,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怀里这半截戴着婚戒的残骸。
旁边,星尘灵身上的警报强光已经熄灭了,恢复了原本的星辉,但那光芒此刻看起来黯淡又悲伤。
它的几条光触须,正徒劳地在空中捞取,收集那些四散飘落的星光婚纱碎片。
原本构成美丽婚纱的星辉,此刻如同破碎的梦境,在触须间闪烁几下,便彻底消散,再也无法凝聚。
它没有发出任何意念,但那无声的动作里,充满了无力回天的哀恸。
我爸反应过来了,他脸色铁青,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假肢上的藤蔓像是感受到了主人极度的悲伤,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生长,眨眼间就在我们和那片血腥的婚礼现场之间,竖起了一道不断蠕动的绿色屏障,试图隔绝那残酷的景象。
尽管我们都知道,这景象已经刻进脑子里了。
我妈还保持着撒孢子粉末的姿势,她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手里剩下的那些发光孢子,簌簌地往下掉,像下了一场苍白无声的雪,落在她被银色血点溅到的裤腿上,也落在她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上。
她直勾勾地看着屏障的方向,尽管她其实什么也看不到了。
我站在原地,感觉手脚冰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浓烈的血腥味钻进鼻子,压得我几乎要呕吐。
脑子里嗡嗡作响,一会儿是星露叼着辣条碎准备抛洒时那温柔带笑的眼神,一会儿是银色血雨倾盆而下、虚空裂痕狰狞张开的画面。
两种景象疯狂交替,几乎要把我的理智撕裂。
通讯器里,我哥那边也是一片死寂。
小七缩在我的脚边,把整个身体都紧紧贴在地上,耳朵完全耷拉下来,发出像是幼崽哀鸣般的嘤咛,浑身都在发抖。
欢乐的音乐早已停止。
《月光奏鸣曲》优美的旋律,此刻回想起来,像是一场遥远而讽刺的梦。
异空间里,只剩下死一样的寂静。
只有那银色血液滴落在辣条油心形图案上的声音,滴答,滴答,每一下,都像锤子砸在心上。
还有月球猫那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呼吸声。
幸福被瞬间碾碎,婚礼变成了屠场。
我们刚刚还在为它们祝福,转眼间,就只能面对这血淋淋的残骸和无边的死寂。
那个所谓的“虚空噬界者”,甚至没有露出全貌,就用这种最残忍、最直接的方式,向我们宣告了它的到来。
以及它的……恐怖!
死寂压得人胸口发疼,好像连空气都变成了黏糊糊的胶水,吸进去都费劲。
银色血珠滴答滴答的声音,像小锤子,一下下敲在神经最脆弱的地方。
月球猫还是那个姿势,抱着半截戴着婚戒的爪子,一动不动,像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毛绒玩具,只有偶尔极其轻微的颤抖,证明它还活着。
它脸上、身上,那些银色的血点已经有点凝固了,看着特别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