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检查了下手套，我深吸口气朝漩涡迈步。
吸力温柔地包裹过来，我像钻进了暖和的被窝。回头看见山涧渐渐模糊，那些鸟扑棱翅膀摆出了送行队形。
父亲最后喊了句：“每十分钟发信号！假肢能接收！”然后通讯就剩下沙沙声。
小七整个儿跳进漩涡，身影被光影吞没前，尾巴比了个猫版大拇指。
“我一定会发现好事！”
给自己打气后，我跟着跃入漩涡，辣条香猛地灌满鼻腔。
最后瞥见水面倒影里，两个月亮正在慢慢分开。
辣条香味呛得我眼泪直流，漩涡里的光刺得睁不开眼。
小七的身影在前面一闪就不见了，就记得它消失前回头看了眼，瞳孔圆溜溜的跟满月一样。
我在漩涡边等了又等，辣条油画的箭头开始变淡了。摸出手机一看，好家伙，居然过去十二个小时了！可外头天色都没咋变，山涧里的时间怕是走得慢。
爸发来定位信号，嘀嘀嘀响得人心慌。
视频接通时妈眼睛红红的，手上还在织手套：“再给你做一套，加厚了指尖，山涧石头利着呢……”
她说话时鼻音重得很，准是刚抹过眼泪。
爸沉默地检查救援装备，发来的生命探测器读数乱跳，但能看出小七的信号还在，就是弱得很。
水莲光从蓝汪汪变成红艳艳，催命似的闪着。
山涧开始起风，雾气凝成个猫形，那尾巴尖指指漩涡又指指我。
随身带的辣条苗疯长起来，叶片蹭着我手腕发烫。
我对着漩涡喊：“小七！答应就让水莲闪三下！”
回声荡回来带着猫叫，水莲真连闪了三下红光。
辣条油箭头这会儿淡得快看不见了，爸的消息又蹦出来：“地质读数要爆表了！”
我摸了摸妈织的手套，指尖暖乎乎的，辣条绳的香味让人定心。
最后检查了下背包——无人机零件、半块月饼、还有爸的备用电池，这些玩意儿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漩涡的吸力突然加大，周围的落叶打着旋儿往里飞。
两个月亮倒影在水面完全分开，银白的那个渐渐暗下去，淡金的那个亮得灼眼。
山涧的鸟集体叫了一声，扑棱翅膀摆出送行的阵型。
爸又发来一条消息：“假肢救援钩已激活，随时能拉你回来。”
妈在那头哼起跑调的摇篮曲，听着像是小时候哄我睡觉的那首，看来她也放心了不少。
辣条苗已经长到半人高，叶片把我往漩涡的方向推。
水莲红光直闪，雾气凝成的猫形开始消散。
我再次深吸口气，对着视频比了个大拇指，转身扎进漩涡。
吸力猛地裹住全身，像整个人被扔进洗衣机里，天旋地转。
辣条香混着檀香味直冲脑门，最后听见爸的假肢发出“咔嗒”一声，明白是救援钩锁定了。
金光淹没了视线，手套指尖突然发烫，在漩涡里划出条辣条色的光带。
背包里的月饼飘出来，碎屑在光影里变成星星点点的指引。
最后的感觉是有人拽了我一把，那力道暖洋洋的，带着小七的猫尾巴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