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叙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手指轻轻撬开电子表的后盖。
他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指腹有层薄茧，在表盘上划过的动作像在抚摸小猫。
我往前走了两步，他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声音很轻：“别急，马上好。”
“滋啦——”
墙上的投影仪炸出一片雪花，萧烬的虚影在闪烁中现身，广袖“啪”地甩在周叙手边的工具盒上，虽然碰不到实物，但带起的风把螺丝刀吹得滚了一地。
“哎哟！”周叙缩回手，“这投影还带脾气？”
末世幸存下的人全都有更多的经历，也不再会为萧烬这样的虚影所吓到了。
萧烬冷着脸飘到我和周叙中间，白衣下摆直接盖住了半个工作台。
他嘴唇抿成直线，投影亮度调得刺眼，像个大号电灯泡。
“你挡着光了。”我伸手想拨开他，结果手掌直接穿过了虚影。
萧烬的投影凝实了几分，袖口云纹清晰可见。
他微微侧头，用只有我能听见的音量说：“他修表的方式是错的。”
周叙当然听不见这话，正专心用镊子夹出表芯里的水渍。
他手指不小心碰到我的指尖，触感温暖干燥。
“啪！”
头顶灯泡突然爆了一个。
萧烬的投影飘到天花板附近，背对着我们，广袖飘动。
“那位……没事吧？”周叙小声问我，眼神往天花板上瞟。
“不用管他。”我转着修好的电子表，“这表多了个功能？”
周叙笑着指向表盘边缘：“加了简易辐射检测，遇到蓝雪会震动提醒。”
他说话时睫毛在镜片上投下细碎的影子。
萧烬的投影忽然降下来，广袖一展盖住了整个表盘。
他指尖在虚空中轻点，表盘上就跳出个新界面，是张3d地图，但周叙刚加的辐射检测功能不见了。
“我的程序呢？”周叙瞪大眼睛。
萧烬拂袖转身，只留给我们一个后脑勺：“冗余功能。”
晚上社区开会时，老旧的投影仪又把萧烬投在了墙上。他正在讲解极光实验室的路线，地图放大了一处标红的危险区域。
“这里的藤蔓最少。”萧烬的语调平静得像在念说明书，“建议周工程师单独探查通风口。”
周叙听得认真，还点了下头，这时，角落里的小女孩举起手：“投影哥哥，你算老几啊？”
我呛了口口水。
整面墙的投影瞬间卡住。
萧烬的广袖僵在半空，连衣袂飘动的特效都停了。
“豆豆别闹。”王婶赶紧抱起孩子。
小七跳上桌，把钢圈往投影手腕上套。
金属圈穿过虚影，萧烬的袖口泛起水波纹般的波动，像被石子打破的湖面。
第二天清晨，我们发现周叙的睡袋空了。
他留了张字条钉在工具板上，字迹异常工整：“去检查通风口，很快回来。”
“不对劲。”我抓起钢圈就要往外冲。
萧烬的投影挡在门前，声音罕见地带着情绪波动：“他有67.3%的几率触发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