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陈设很简单,一个火炕,几个咸菜坛子。
墙上挂着几件打满补丁的旧粗布衣裳,还有一顶破草帽。
这才是这片山林该有的颜色。
陆峰迅速脱下那身昂贵的衣服,换上了一身粗布衣裳。
临走时,他犹豫了一下。
他现在的身份是逃犯,按理说应该拿了就走,不留痕迹。但看着护林员生活的确实不易,如果不给点补偿,这护林员丢了衣服心里肯定是难受的紧?
陆峰从糙爷给的那叠钱里,抽出一张大黑拾,半边压在了炕席底下,露出了一半。
十块钱,在这个年代,足够买好几套这样的新衣裳了,还能买不少粮食。
做完这一切,陆峰戴上破草帽,把换下的衣服,藏在了树丛里,消失在了茫茫林海中。
然而,正是这一丝未泯的良知,暴露了他的行踪。
当天下午。
老护林员回来,发现自己的衣裳不见了,炕席底下还压着十块巨款。
老头是个实诚人,更是个胆小的人。
“这么多钱,这让人知道,不得给我定成投机倒把。”
老头没敢动那钱,连忙跑到了最近的公社派出所报案。
两个小时后,消息传到了长春利剑基地。
邓子方看着手里的报告,狠狠地掐灭了烟头。
“拿走了一身粗布衣,留了十块钱……哼,陆峰,你倒是讲究。”
邓子方站起身,对着面前全副武装的精锐行动组下令:
“目标在安图西南方向的山林里,换装了。”
邓子方推算了一下时间,在地图上圈定了陆峰此时可能到达的位置。
“通知下去,封锁这一片所有路口。一组二组带军犬进山,给我咬住他!”
“记住,这个人极度危险。要是反抗……”邓子方顿了顿,“允许击毙。”
……
与此同时,陆峰并不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
他正穿行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青纱帐里。
这是东北特有的高粱地。
八月底的高粱长得比人还高,密密麻麻,风一吹,叶子哗啦啦作响,像绿色的海浪。
这里是天然的掩体,也是最闷热的蒸笼。
陆峰身上那件粗布衣裳已经被汗水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
蚊虫在脸上叮出的包又痒又痛,但他连抓都不敢抓。
因为他听到了狗叫声。
不是农村那种看家护院的土狗,而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狼狗,叫声低沉,凶狠,且越来越近。
“来得好快。”
陆峰趴在高粱垄沟的泥水里,眼神冷冽。
他没想到对方的反应速度这么快。
看来邓子方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必须要除掉的毒瘤。
陆峰摸了摸腰间的54式手枪。
但不能开枪杀人。
这些追兵,是利剑的战士,是保家卫国的力量。
他们只是被蒙蔽了,在执行错误的命令。
如果陆峰开了杀戒,那就真的坐实了“叛徒”的罪名,再也洗不清了。
但不杀人,怎么摆脱这些带着军犬的精锐?
陆峰看着周围密集的青纱帐。
既然是丛林战,那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孤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