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
他的呼吸，就停了。
整个人的身体，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僵在原地。
呆立几秒，突然。
老教授三步并作两步，冲回自己的书桌前，把桌上的石头标本，粗暴地扫到一边。
他凑到那盏昏黄的台灯下，双手，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
放大镜，被他拿了起来。
镜片，在纸上那些符号上，一寸一寸地，缓慢移动。
资料室里，安静得可怕。
只剩下老教授那越来越粗重，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苏晓倩紧张地看着他，大气都不敢出。
她不知道那几张画着鬼画符的纸，到底有什么魔力。
“不……不对……”
老教授的嘴唇，开始哆嗦。
“这不是甲骨文，笔画结构完全不同。更不是金文，没有那种钟鼎器的厚重感……”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一个看不见的听众，进行一场激烈的辩论。
他的眼睛，越瞪越大，眼球上，布满了血丝。
“这个符号……这个代表‘天’的祭祀符号……我只在一本孤本的民间传说考据里，见过类似的描绘……”
“难道……难道是……”
突然，他抬起头，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死死盯住陆峰。
那眼神，像是要穿透陆峰的皮肉，看到他的灵魂深处。
“天哪……这……这难道是传说中，那个只存在于神话里，比商朝更早的，‘先商文明’的祭祀符号？”
陆峰看着老教授的反应。
看着他那副癫狂，激动，又不敢置信的模样。
陆峰知道，自己找对人了。
他没有回答老教授的问题。
而是平静地，当着他和苏晓倩的面，从怀里，掏出了那个用厚厚油布，包裹了一层又一层的东西。
他把那个包裹，郑重地，放在了书桌上，那片被老教授扫出来的空地上。
然后，他一层，一层地，揭开油布。
当最后一层油布被揭开。
那本散发着蛮荒，古老气息的兽皮笔记，终于，暴露在了灯光之下。
那一瞬间。
老教授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从头到脚，劈中了。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动作，都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他的目光，死死地黏在那本兽皮笔记上，再也无法移开分毫。
那不知名兽皮的粗糙质感。
那封面上烙印着的，神秘扭曲的符号。
那股穿越了不知道多少岁月，扑面而来的苍凉气息。
这一切，像一股强大的电流，瞬间击穿了他全身的神经。
他的眼眶，毫无征兆地，红了。
两行浑浊的泪，顺着他脸上的皱纹，就那么流了下来。
刘教授伸出手，想要去触摸那本笔记，手却在半空中，剧烈地颤抖，怎么也不敢落下。
仿佛那不是一本书。
而是一个沉睡了千年的神只。
许久。
他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带着哭腔的音节。
“国宝……”
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这是……真正的……国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