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苏醒的混沌与影月之牙
林风这一次的昏迷，并非全然黑暗。
他仿佛悬浮在一片无垠的、灰蒙蒙的混沌虚空之中。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只有无数细微的、如同星尘般闪烁的原始能量光点，在他周围缓缓飘荡、聚散。他的左臂，在意识海中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半透明状，内部那新生的、布满混沌纹路的能量通道清晰可见，通道深处，那个微小的混沌旋涡如同星云核心，在缓慢而坚定地旋转，散发出一种既危险又充满吸引力的波动。
他能“看”到，一丝丝灰蒙蒙的混沌能量，正从那旋涡中弥漫出来，如同最灵巧的工匠，自主地修复着他左臂上那些因为强行容纳混乱核心能量而崩裂的细微损伤。修复的过程带着一种麻痒与刺痛交织的奇异感觉，远不如苏晚雪的治愈术那般温和舒适，却更加深入本质，仿佛在重塑他的血肉与能量经络。
同时，那源自冰火巨龙虚影的古老信息碎片，也在这片混沌虚空中变得更加清晰。不再是完整的传承，而是一些关于能量本质、规则雏形的感悟碎片，如同破碎的镜片，折射出宏大真理的一角。他隐约明白，自己误打误撞走上了一条极其凶险却也潜力无穷的道路——不再仅仅依赖冰与火的平衡，而是试图以自身为熔炉，纳混沌归源，统御万法。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次感受到身体的沉重与外界的声音时，首先闻到的是一股混合着血腥、汗味、草药清香以及地下矿坑特有的潮湿霉味的气息。耳边传来篝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压抑的、带着疲惫的呼吸声。
他缓缓睁开眼，视线先是模糊，随即聚焦。他依旧躺在那个地下空洞中，身上盖着一件带着淡淡清香的、属于苏晚雪的备用法师袍。篝火在一旁跳动着，驱散着部分寒意和黑暗。
苏晚雪正靠坐在他不远处的岩壁旁，闭目养神，长长的睫毛在火光映照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呼吸平稳，显然是在恢复消耗过度的魔力。柳梦璃则坐在篝火另一侧，正用一块沾湿的布巾，小心地擦拭着凝霜剑上的血迹，她的右肩重新包扎过，动作间依旧能看出些许僵硬，但眼神锐利，如同随时准备扑出的母豹。
而在篝火的更远处，铁岩蜷缩在角落里，身上盖着破烂的毯子，依旧昏迷不醒，但胸膛平稳起伏，脸上那疯狂的神色已然褪去，只剩下深沉的疲惫与沧桑。那个神秘的拾荒者，则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你醒了？”柳梦璃第一个察觉到林风的动静，立刻放下剑凑了过来，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但嘴上依旧不饶人，“这次又睡了快一天！你再不醒，我和晚雪姐都打算挖个坑把你埋了算了！”
她的声音惊动了苏晚雪，她也立刻睁开眼，快步来到林风身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又仔细感知了一下他体内的气息，这才长长松了口气，眼中泛起水光：“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林风尝试动了一下，全身依旧酸痛无力，尤其是左臂，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但那深入骨髓的虚弱感和能量冲突的剧痛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饱胀”感，仿佛那条手臂中蕴藏着一股沉睡的、亟待引导的庞大力量。
“还好……就是有点……饿。”林风扯了扯嘴角，声音依旧沙哑。
苏晚雪立刻从随身的行囊里取出干粮和清水，还有一小瓶城主府送的、散发着淡淡生命气息的“强效太阳水”。“先吃点东西，这个太阳水等你感觉好些再喝。”
林风在两人的搀扶下坐起身，小口吃着硬邦邦的肉干，喝着冰冷的清水，感受着食物带来的微弱暖意和力量。他一边吃，一边看向角落里的铁岩：“铁岩前辈他……”
“烙印消失了，人也清醒过一会儿，喝了点水，又昏睡过去了。”柳梦璃撇了撇嘴，“看样子是捡回条命，不过以后还能不能拿起斧头就难说了。”她的语气虽然硬邦邦的，但眼神深处还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毕竟，那是曾经一起大碗喝酒、并肩作战的长辈。
林风点了点头，能救回来已是万幸。他又看向湖中心，那颗混乱核心体积缩小了近半，光芒也黯淡了许多，不再剧烈扭曲，只是静静地悬浮着，散发出不稳定的波动。
“那个拾荒者呢？”
“你昏迷后不久就不见了，神出鬼没的。”苏晚雪摇头，“他只留下句话，说‘外面的猎犬鼻子很灵，此地不宜久留’。”
林风心中一凛。影月的刺客，果然还在！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开始内视身体的情况。左臂内，那新生的能量通道比之前宽阔坚韧了数倍不止，通道壁上的混沌纹路如同天然的阵法，缓缓汲取着虚空中微弱的能量进行自我温养。冰核之心和龙炎逆鳞的力量依旧沉寂，但不再相互冲突，而是如同两位受伤的王者，在这更加坚固和广阔的“宫殿”中各自休养生息，彼此之间维持着一种微妙的、互不侵犯的平衡。
而最让他心惊的，是那个位于能量通道深处的混沌旋涡。它只有米粒大小，却沉重无比，仿佛承载着一片微缩的星空。他尝试着用一丝精神力去触碰。
“嗡……”
旋涡微微旋转了一下，一股精纯而原始、不带任何属性却仿佛能演化万物的混沌能量流淌而出。这股能量流过之处，左臂的酸胀感迅速减轻，甚至连精神上的疲惫都扫清了一些。但林风能清晰地感觉到，这股能量极其桀骜，难以精细操控，更像是一种“燃料”或者说“基石”，需要他以更强的意志和更精妙的法门才能驾驭。目前看来，最大的作用似乎是极快地恢复他自身的状态，以及……强化肉体和能量通道。
他引导着这丝混沌能量在左臂内运转了一个小周天，感觉力气恢复了不少，虽然距离全盛时期还差得远，但至少不再是那种动一下都困难的虚弱状态了。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林风站起身，活动了一下依旧有些僵硬的身体，“影月的人随时可能找到这里。”
苏晚雪和柳梦璃也立刻起身，她们的状态恢复得比林风好些，但也远未达到巅峰。
“铁岩大叔怎么办？”苏晚雪看向角落里昏迷的铁岩。
林风走过去，检查了一下铁岩的情况，生命体征平稳，但灵魂受创严重，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带着他无疑是个巨大的累赘。
“把他藏起来。”林风环顾四周，在离湖岸稍远的一处岩壁下，找到一个被巨石半掩着的、勉强能容纳一人的狭窄石缝。“把他放在里面，用石头稍微挡一下。如果我们能顺利脱身，再回来找他。如果……那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这是目前唯一现实的办法。苏晚雪和柳梦璃沉默地点点头，合力将沉重的铁岩抬进石缝，又用一些碎石小心地遮掩住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