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草地寒气刺骨,露水打湿了他的裤脚,冻得他直打哆嗦。
但他没有退缩。
每天破晓时分,他就悄悄起身,跑到村外的山坡上练习拉伸与运劲,模仿书中记载的 “蛟龙探海”、“飞燕回旋” 等动作,以锻炼身体的柔韧性和对真气的掌控力。
拉伸动作常常让他肌肉酸痛,走路都一瘸一拐,可他从未有过一丝懈怠。
有一次,他在练习 “蛟龙探海” 时,不慎摔倒在碎石上,膝盖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染红了裤腿。
但他只是简单地用布条包扎了一下,又继续投入到修炼中。
他知道,若连这点伤都无法承受,就别谈什么掌握神雕极。
晨光刚爬上雕花窗棂,林邑川已端坐在学堂角落。
砚台里的墨汁还未完全化开,他便抽出半卷粗麻纸,用炭条勾勒出苍鹰展翅的轮廓。
笔尖游走间,忽觉右侧有人凑近 —— 阿福的脑袋几乎要贴到纸上,“这爪子画得跟真的似的!比夫子画的蚯蚓强多了!”
哄笑声中,林邑川慌忙用镇纸压住图纸,却不想动作太急,带翻了砚台,墨汁溅在刚画好的奔马草图上。
他愣了一瞬,突然抓起毛笔,就着墨渍勾勒出嶙峋山石,原本残缺的马匹竟化作踏云飞驰之态。
邻座赵家小姐看得目瞪口呆,小声嘀咕:“这也能补救?”
林邑川没说话,只是低头继续描摹,心中暗道:这就是神雕极讲的 “意到形生”,哪怕失误,只要心念不乱,就能顺势而变。
晌午的蝉鸣最是聒噪,林邑川却充耳不闻。
他蹲在老木匠的作坊门槛上,看木屑如雪花纷飞。
“这刻刀得顺着木纹走。” 老木匠布满老茧的手握住他手腕,演示如何用巧劲雕琢兽首,“就像剥核桃,蛮力只会碎成渣。”
林邑川若有所思,将真气凝成丝线注入指尖,在木头上试刻时,木屑竟自动聚成微型兽形,把老木匠惊得直拍大腿。
“你小子…… 怕不是天生吃这碗饭的!”
林邑川嘴角微扬,心中却清楚,这不是天赋,而是日复一日的练习与对神雕极的理解逐渐加深。
夜幕降临时,林邑川的窗纸总透出昏黄灯光。
他左手捧着《神雕极》,右手握着半截竹筷在空中比划。
遇到 “气随刀走,意到形生” 的晦涩段落,便起身对着月光反复练习握刀手势。
有时灵感突至,抓起炭条就在墙壁作画,第二天林母看着满墙的飞禽走兽哭笑不得,“再画下去,咱家墙皮都要被你刻穿了!”
可她从未责备,反而默默为儿子整理房间,甚至偷偷收集了一些废弃的木板供他练习雕刻。
某个雨夜,林邑川对着烛光研究 “鹰眼透视法”。
雨滴敲打窗棂的节奏,竟与他运转真气的频率渐渐契合。
他突然抓起刻刀,在青石板上飞速雕刻 —— 这次不再是简单的线条,而是一只栩栩如生的雨燕,羽毛间甚至能看到雨水滑落的痕迹。
当最后一刀收势,整只雨燕竟微微震颤,溅起几点细碎的石粉,宛如真鸟抖落了满身水珠。
那一刻,林邑川心跳加速,他终于明白 ——
他的真气已经能够初步引导入雕刻之中,这是 “雕形” 境界的第一步!
母亲看着他如此拼命,既心疼又欣慰。
每天都会按时为他熬制药汤,在药汤里悄悄加入几颗红枣,为他补气血。
在他练习完后,用温热的毛巾为他擦拭身体,缓解肌肉的酸痛。
有一次,林邑川因为过度劳累发起了高烧,母亲守在他床边整整一夜,不停地用冷毛巾为他降温,眼中满是担忧。
父亲则常常坐在一旁,虽然无法亲身指导,但会将自己这些年对雕刻的理解和感悟讲给林邑川听。
他会说起年轻时在镇上看到的那些精美的木雕,描述那些雕刻师如何用一把刻刀,赋予木头新的生命。
有时,还会拿出自己年轻时用过的刻刀,手把手地教林邑川如何握刀、如何发力,尽管这些技巧与神雕极的真气运用不同,但基础的雕刻手法却是相通的。
这天,林邑川去后山闲逛,突然发现了一块形状奇特的木头。
那木头纹理清晰,质地坚硬,正是雕刻的好材料。
树皮上天然的纹路宛如云雾缭绕,仿佛是大自然提前绘制好的图案。
他蹲下身,轻轻拂去表面的落叶与尘土,指尖顺着木纹滑过,感受到一种奇异的触感 —— 不是普通木材的粗糙,而是一种温润中带着坚韧的质感,像是某种沉睡多年的灵木。
他兴奋地将木头抱回家,心中的喜悦让他忘记了修炼的疲惫。
回到小院,他小心翼翼地将木头放在工作台上,用清水冲洗干净,又用布巾细细擦干。阳光透过屋檐洒在木头上,泛起一层柔和的光泽。
他取出父亲珍藏的刻刀 —— 这是一套由精钢打造的雕刻工具,共有七把不同形状的刀具,刀刃锋利无比,握在手中沉甸甸的。
每把刻刀的刀柄上都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据父亲说,这是林家祖辈传下来的,每一代只有最有天赋的子弟才能使用;他也是后来回家时,在家的断壁中找到的。
林邑川抚摸着其中一把细长的圆口刀,心中涌起一股敬畏。
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雕刻工具,而是承载着家族希望与技艺传承的利器。
他深吸一口气,按照《神雕极》中 “雕形” 的入门方法,开始在木头上雕刻起来。
刻刀在他手中上下翻飞,木屑如雪花般飘落。
他的眼神专注而坚定,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手中的木头和刻刀。
起初只是粗略勾勒轮廓,他以轻巧的推拉手法,划出狐狸的大致身形;
随后,他换上更细的刀具,逐步雕琢面部细节。
眼睛是最难的部分,他记得书中所言:“雕眼如点睛,若失其神,整件作品便无生气。”
他屏住呼吸,手腕微微一抖,刻刀精准地切入木面,在狐眼中留下一道深浅适中的弧线。
接着是鼻子、嘴巴,再到耳朵与尾巴。
每一处转折、每一个凹凸,他都用心琢磨,力求自然流畅。
最难的是毛发部分。
他没有急于求成,而是先观察家中养的小猫,再回忆林间狐狸奔跑的模样,脑海中浮现出那一根根蓬松柔软的毛发是如何随风摆动的。
他调整真气流动,让手指更加灵活,以极快的速度在木面上做出细微的刻痕,一根根模拟出毛发的走向与质感。
随着雕刻深入,木屑越来越多,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木质清香。
他额角渗出汗珠,却不敢有丝毫分心,生怕一刀失误,就前功尽弃。
终于,最后一缕毛发完成,整只狐狸跃然木上。
它睁着圆圆的眼睛,竖起蓬松的尾巴,仿佛随时都能从木头上跳下来。
林邑川激动得双手颤抖,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雕刻作品。
虽然还不能注入真气,但已经让他看到了自己的进步。
他将小狐狸捧在手中,反复端详,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这时,母亲走进院子,看到儿子手中的木雕,惊讶地捂住了嘴。
“这是你刻的?”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林父也闻声而来,接过小狐狸仔细端详,眼中满是欣慰和骄傲:“好,好啊!邑川,你果然有天赋!”
他用手指轻轻抚过狐狸的脊背,惊叹于线条的流畅与形态的生动。
母亲则在一旁抹着眼泪,为儿子的成长感到无比自豪。
受到鼓舞的林邑川更加努力。
他开始尝试在雕刻时引导体内的真气,虽然还无法做到像册子上记载的那样将真气注入雕刻品中,但每一次尝试都让他对《神雕极》的理解更加深入。
他在院子里搭建了一个简易的工作台,上面摆满了各种雕刻工具和未完成的作品。
每天放学回家炼体完,他就一头扎进雕刻的世界,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在不断的练习中,林邑川的雕刻技艺越来越精湛。
他开始挑战更复杂的造型,尝试雕刻人物和场景。
他会观察镇上的行人,记住他们的神态和动作,然后将这些细节融入到雕刻中。
有时,他还会去镇外的山林里,观察野生动物的生活习性,为自己的雕刻作品增添更多的真实感。
他知道,真正的雕刻不仅仅是技法的熟练,更是心灵的投射。
他相信,终有一天,他能真正踏入 “注气” 乃至 “生魂” 的境界,让自己的作品拥有灵魂与生命。
某个清晨,林邑川在练习 “龙啸呼吸法” 时,忽然察觉到体内真气与山林间的晨雾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他随手捡起一块青石,握着刻刀的手不再刻意用力,而是顺着真气流动的节奏自然下刀。
刻刀与石头碰撞的声响,竟与远处鸟鸣、风声、溪流声融为一体,形成一种奇特的韵律。
当朝阳升起时,一尊神雕石雕已然成型。
雕首微微低垂,羽翼半展,利爪深陷石中,仿佛正蓄势待发。
最神奇的是,阳光洒在石雕上时,羽翼边缘竟泛起淡淡的金光,如同真雕展翅时的华彩。
林父晨练路过,看到石雕的瞬间瞳孔骤缩,伸手触碰时,指尖竟感受到微弱的真气波动在石间流转。
“这是…… 雕形小成!” 他声音发颤,拍着儿子的肩膀连连感叹,“你比先祖们快了整整三年!”
林邑川望着石雕上流动的微光,心中豁然开朗。
原来《神雕极》的真谛,从来不是强行掌控,而是顺应自然、与万物共鸣。
他收起刻刀,指尖还残留着石头的凉意与真气的温热,仿佛握住了整个山林的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