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密地5(1 / 2)

林邑川斜靠在马车软垫上,膝头搭着温热的粗布巾,蒸腾的药气顺着布料纹理渗入皮肤。

这是林母用伸筋草、透骨草熬制的「舒筋汤」,汤汁呈琥珀色,带着辛辣的草木香,每次敷完后,他都能感觉筋脉像泡在温水里的棉线,微微发胀却透着说不出的舒展。

过去五日,他刻意放缓修炼节奏,每日只运转《十方炼体诀》三遍,专注将洗髓水能量与皮肉深度融合。

当掌心按在车厢木栏上,淡金色鳞纹悄然浮现,木纹竟被压出细密的凹痕 —— 那是力量收放自如的征兆。

林父见状,曾用短刀轻敲他的小臂,刀刃弹起半尺高,发出「当当」脆响,而他的皮肤连白痕都未留下。

昨夜子时,林邑川首次尝试炼筋。

林母将滚烫的药汤泼在青石板上,蒸腾的热气中,他赤脚踩在板上,任药气从涌泉穴窜入经脉。

当真气行至腘窝处,腿筋突然传来针刺般的剧痛,他闷哼一声,险些栽倒,却被林父一把按住后心:「稳住!筋脉如弓弦,越绷越韧。」

林邑川咬碎半块甘草,强忍着痛意运转真气。

月光透过车窗,在他小腿上投下晃动的影子,能看见腓肠肌鼓起如小山丘,淡红色的血管在皮肤下蜿蜒游走,与药汤的热气相互呼应。

林母手持银针,在他承山穴、阳陵泉等穴位轻轻点刺,每刺一针,便有一缕药气顺着针尖渗入筋脉,剧痛中竟带着丝丝清凉。

“今日先到这儿。” 林父在火塘里添了块松柴。

此刻,林邑川躺在铺着熊皮的床榻上,感受着腿筋处残留的温热。

车厢外,林母正在熬制第二剂汤药,药材碰撞陶釜的声响透着说不出的安稳。

他忽然露出笑意 —— 比起洗髓池中的金光乍现,这种被草药、热汤、亲情包裹着的修炼,似乎更有烟火气,也更让人踏实。

暮色四合,林父猛拉缰绳,马车在一片开阔的橡树林戛然而止。

林邑川翻身落地,掌心贴着湿润的泥土,淡金色鳞纹顺着手臂蔓延 —— 这是启动二级营地的暗号。

林母率先行动,从车厢暗格里取出三个陶瓮,里面装着暗绿色的辟毒粉。

她沿着马车周围呈扇形洒开,粉末沾到枯叶瞬间腾起一缕白烟,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

方圆十丈内,蛇虫百毒不敢近身。 她边说边将剩余的辟毒粉抹在帐篷四角,指尖还残留着未干的药渍。

林父则从车辕下抽出一卷浸过桐油的麻绳,与林邑川配合埋设绊马索。

他们先用盘龙长刀在地上挖出浅沟,将麻绳埋入三寸深,每隔五步用尖锐的木桩固定。

麻绳表面涂着混有铁砂的树胶,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林邑川特意将索绳设置成三重交错,最下方离地三寸,中间五寸,上方七寸 —— 这样无论敌人弯腰潜行还是纵跃而过,都会触发机关。

完成索网后,父子俩在麻绳上系满竹筒铃铛,每个铃铛里都装着细碎的碎石。

听到这声音,不是野兽就是人。 林父用力扯动绳索,一连串清脆的响声惊飞了树梢的夜枭。

林母此时已将马车周围的杂草全部割除,露出光秃秃的地面。

这样既方便观察脚印,又能防止敌人借草丛隐藏身形。

夜色渐深,三人围坐在没有明火的营地中央。

林邑川盘坐在铺满艾草的地面上,运转炼体诀巩固修为,淡金色的鳞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林父握着短刀,不时检查着绊马索的松紧度;

林母则将柳叶镖整齐排列在膝头,指尖轻轻擦拭着淬毒的镖尖。

整个营地看似平静,实则杀机四伏,每一寸土地都暗藏着致命的陷阱。

丑时三刻,悬挂在槐树枝桠间的铜铃突然发出细微震颤,宛如毒蛇吐信般的 “叮” 声撕裂了营地的死寂。

林父正擦拭短刀的动作陡然凝滞,刀刃映出他骤然收缩的瞳孔 —— 这是三重警戒网中的半空预警被触发,来者轻功不弱。

他没有说话,只是屈指轻叩马车底板三下,那是只有家人能懂的密语:敌人来了,准备迎战。

随即,他如狸猫般贴着地面滑入阴影,脚步无声,身形如幽灵般在夜色中穿梭。他的目光扫过营地四周,确认林母已藏身树影,而林邑川也按训练潜伏到位。

他开始行动。

林父朝着三人一组的匪群潜行时,特意避开了埋着绊马索的区域,脚尖点在洒有辟毒粉的路径上,淡绿色的粉末在月光下扬起细微烟尘。

这些细节,是他多年行走江湖总结的经验:敌人不会只靠武功来杀你,陷阱、毒物、幻术,都是致命之物。

当距离匪首仅剩三丈时,他忽然踩断一截枯枝 —— 这不是失误,而是故意暴露行踪。

为首的疤面汉子果然中计,怒吼着挥刀劈来,却见林父身影一闪,借着对方刀势侧身切入内圈,短刀如毒蛇出洞,精准划开其颈动脉。

温热的鲜血喷溅在灌木上,惊起几只蛰伏的夜虫。

“小心!” 另外两名残匪反应过来,一左一右包抄。

林父却不慌不忙,手腕翻转间,刀背重重砸向左侧那人太阳穴,骨裂声混着闷哼响起。

右侧匪徒的朴刀堪堪劈到面门时,他突然矮身滑步,短刀自下而上挑向对方下颌,刀尖穿透口腔刺入颅脑,那人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便直挺挺倒在地上。

战斗中,林父敏锐察觉到对方步伐虚浮,竟是服用了强行提升功力的 “虎狼散”,药效反噬下,尸体七窍开始渗出黑血。

他皱眉掩鼻,迅速后退几步,避开毒血污染。

左侧两名残匪扑来时,林邑川周身淡金色鳞纹如熔金般流转,盘龙长刀在掌心旋出半轮寒月。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真正意义上的生死搏杀,手心沁出冷汗,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胸腔。

持雁翎刀的匪徒率先发难,刀锋裹着腥风直取面门。

林邑川却不闪不避,喉间迸发狮吼:“开山第一式!”

刀势自下而上斜撩,正是《开山九式》起手式 “力劈华山”。两股刀气相撞刹那,火星迸溅如流萤,雁翎刀竟被震得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银亮弧线。

狼牙棒紧随其后,带起破空锐响。

林邑川足尖点地倒翻而起,衣袂鼓荡间,长刀挽出七朵刀花 —— 这是《快刀法》中 “乱花迷眼”,刀光残影笼罩方圆一丈。

狼牙棒堪堪擦着耳畔掠过,他已借势旋身落地,刀背重重磕在棒身凹槽处,“当啷” 巨响中,狼牙棒表面精钢镶嵌的尖刺崩落数枚。

“找死!” 持棒匪徒暴喝,双臂青筋暴起,竟将狼牙棒舞成黑色飓风。

林邑川瞳孔微缩,刀锋斜指天穹,体内真气如江河奔涌:“开山第三式?横扫千军!”

整个人化作金色流光,长刀裹挟着开山裂石之力劈下,棒身瞬间出现蛛网般的裂痕。

匪徒虎口震裂,却仍咬牙硬抗,林邑川却陡然变招,手腕翻转使出《快刀法》“追风十三连斩”,刀光如电,在狼牙棒彻底碎裂前,已在对方胸腹间留下十三道交错血痕。

残匪踉跄后退,林邑川欺身上前,刀背横扫对方脖颈。

这一击看似随意,实则暗含《开山九式》“碎岭” 的巧劲,匪徒颈椎发出脆响,瘫倒在地时,喉间还汩汩冒着血泡。

他甩了甩刀上血珠,余光瞥见不远处树后有黑影晃动,是雁翎刀被打落的匪徒正在逃跑,当即旋身掷出一枚飞镖。

破空声中,正逃跑的残匪惨叫跌落,后脑插着一枚飞镖。

战斗结束了,可林邑川的内心却没有一丝轻松。

他站在原地,握着染血的刀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掌心的汗渍混着温热的血珠滑向刀柄。

刀身微微震颤,将月光碎成银鳞般的光斑,映得他瞳孔里的惊惶与亢奋剧烈翻涌。

他踉跄着后退半步,靴底碾过青石板上的血洼,黏稠的触感透过鞋底传来,让胃里一阵抽搐。

他低头看着自己满是血污的手掌,心中一片空白。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不是练武时的木桩,也不是狩猎场上的野兽,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会呼吸、会愤怒、会挣扎的生命。

他的手指颤抖着松开刀柄,刀尖 “哐当” 一声落地。

他想吐,又不敢吐,只能强忍着胃里的翻腾,喉咙里泛起一股酸涩的味道。

“不杀他们,死的就是我们。” 林父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他拔出插在地上的斩马刀,刀刃映着儿子逐渐平静的瞳孔。

林母的战场同样惊心动魄。

她宛如一只灵巧的夜枭,淬毒的柳叶镖在指间翻飞。

右侧的两名残匪刚踩中埋在落叶下的绊马索,身形不稳之际,第一枚柳叶镖已破空而至,精准刺入其中一人咽喉。

那人想要呼救,却只发出 “咯咯” 的气声,毒镖上的 “三日烂骨毒” 迅速蔓延,转眼间面色青紫。

另一人见状,抽出软剑攻来。

林母不退反进,迎着剑锋欺身上前,在对方错愕的目光中,从袖中甩出一串铁链。

铁链末端的铁蒺藜缠住软剑,她手腕一抖,对方握剑的手瞬间被割得血肉模糊。

不等其惨叫出口,第二枚柳叶镖已没入他心口。

林母并未放松警惕,又补上三枚飞镖,看着残匪彻底没了气息,才冷冷擦拭镖上的毒血。

她站起身,看着林邑川的状态,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她知道,这个少年,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她保护的孩子了。

林母就没什么反应,她从前虽然没杀过人,也没练过武,但她这种场面见过多次。

她蹲下身,用布巾轻轻擦去林邑川脸上的血迹,低声说:“记住这味道,记住这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