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气防护圈外,浊气像粘稠的墨汁般缓慢流动,沾在枯草上,竟让草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我勒住马缰,玄冰御寒符在衣襟上泛起淡蓝微光,将侵入口鼻的阴冷气息隔绝大半。
杜圃紧随其后,狼毫握在手中。
我俯身摸了摸地面,沙土冰凉刺骨,文气探入地下三尺,果然触到一丝微弱的阴冷源头,与探测器指向的方向完全一致。
“走,去前面沙丘看看。”我一夹马腹,狐裘在风中扬起银白弧线。
刚绕过一道低矮的沙丘,探测器突然发出尖锐的“嗡鸣”,小张的警告声还在远处回荡,沙丘后就传来“沙啦”的异响。
那是重物碾过沙砾的声音,带着令人心悸的节奏。
三道黑影骤然从沙丘顶端跃下,落地时震起半人高的沙雾。
它们身形比常人高大半倍,皮肤呈青黑色,布满蚯蚓般的凸起血管,双手扭曲成利爪形状,指甲泛着幽绿的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根本看不出人形。
“小心!”我嘶声高喊,余光瞥见黑影的目标并非我们,而是远处整理装备的工匠。
我拔出腰间佩剑,文气顺着剑刃暴涨,催动胯下的马匹拦截最近的浊族。
“铛”的一声脆响,剑刃与黑影利爪碰在一起,竟被坚硬的利爪弹开,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浊族不退反进,利爪带着腥风抓向我的面门,蛮力之大震得我手臂发麻,连人带马后退三步才稳住身形。
我心头一沉,这浊族远超之前的异兽。
另外两只浊族已经扑向工匠,小李吓得脸色惨白,慌乱中举起探测器砸向浊族,却被对方一巴掌拍飞,铜制仪器在沙地上摔坏了。
王师傅反应极快,抓起身边的铁锤砸向浊族膝盖,锤头撞上膝盖的瞬间,竟被弹得脱手飞出,浊族只是微微一滞,利爪依旧向小李抓去。
“住手!”杜圃的怒喝声陡然响起,他挥动狼毫在半空疾书,“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
《前出塞》的诗句刚落,数十道刀光虚影从笔尖迸发,如暴雨般射向浊族后背。
浊族吃痛嘶吼,转身扑向杜圃,原本抓向小李的利爪硬生生偏开半尺。
我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双腿夹紧马腹,剑身翻转,文气在剑刃凝聚成螺旋状,剑尖直指浊族关节处。
浊族察觉危险,侧身躲避,利爪却被我故意露出的破绽吸引,猛地抓向我的左肩。
就在它旧力刚尽新力未生之际,我口中诗句脱口而出:“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这两句诗本是咏景之作,此刻在文气催动下,竟化作一轮银辉满月,月光中凝结出数道月牙形的文气刃。
银辉瞬间笼罩沙丘,浊族在月光下发出痛苦的嘶鸣,皮肤表面的青黑色纹路开始消退。
月牙刃如流星般划过,精准劈中三只浊族的脖颈,那里是它们的薄弱点。
“噗嗤”几声,浊族的头颅滚落沙地,尸体在月光中迅速消融,最终化作一滩黑色的脓水,渗入沙砾。
小李瘫坐在地上,手还在不住发抖,王师傅连忙扶起他,检查他是否受伤。
杜圃走到我身边,看着沙地上残留的银辉,眼中满是惊叹:“太白,你这短诗的威力,竟恐怖如斯!”
我收剑入鞘,手臂的酸麻还未消退,却笑着摆手:“境界提升带来的好处罢了。”
“什么好处?我错过了什么好戏!”高士跑过来问道,手中的长枪指着黑色脓水,“这就是浊族?比我想象的丑多了。”
“丑是真丑,”我踢了踢沙地上的脓水,文气触碰后泛起细小的泡沫。
王师傅这时捧着破碎的探测器走过来,脸上满是心疼:“这探测器……”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从怀中掏出一张文气符:“别急,这张符能暂时替代探测器,文气遇浊族会变红。”
王师傅眼睛一亮,接过符纸小心翼翼地收好。
夕阳西沉时,我们在沙丘背风处扎营。
小张用文气符在营地周围警戒,符纸在暮色中泛着淡红微光。
高士砍来枯木点燃篝火,火星噼啪作响,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驱散了漠北的寒意。
我将清族密报铺在篝火旁的石板上,密报上的兽皮地图用朱砂标注着冰原秘境的位置,旁边写着“浊族圣山,气脉之源”。
“你们看,”我指着地图上的红点,“清族说秘境是浊族的圣地,而咱们刚杀的浊族,体内的浊气与秘境方向同源。”
杜圃凑过来,手指拂过兽皮上的纹路:“你的意思是,秘境是浊族获取能量的源头?”
我点头,拿起一根枯枝指着黑色脓水:“这些浊族的浊气很精纯,不像是自然滋生,更像是从秘境输送出来的。就像……就像长安的水车,把水引到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