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元振每日都派人去阵前骂战,激史思明出战,可史思明像是缩头乌龟一般,任凭唐军如何挑衅,就是紧闭营门不出。
“史思明这是在搞事情呀。”我对郭元振道,“他应该是派人去劫粮了,可他是等不到粮食的。”
话音刚落,帐外就传来了马蹄声,一名驿卒翻身下马,高声喊道:“李大人、郭将军,黄河渡口大捷!”
我和郭元振同时站起身,快步走出营帐。
驿卒单膝跪地,双手奉上捷报:“李晟将军在黄河渡口设伏,史思明派去劫粮的队伍被埋伏的禁军杀得片甲不留!激战一个时辰,叛军全军覆没!”
“好!”郭元振一把夺过捷报,看完后哈哈大笑,“史思明果然派人去劫粮了!史思明这下怕是要气得吐血!”
我接过捷报,李晟在信中还特意提了一句,黄河渡口的船夫们听说唐军打了胜仗,都主动过来帮忙运送粮草,还送来不少新鲜的鱼,让将士们改善伙食。
捷报传到各营,唐军将士士气大振。
晚上,大营里燃起了篝火,将士们围着篝火唱歌跳舞,有的还拿出了家乡的乐器,弹奏起欢快的曲调。
我和郭元振坐在一旁,看着将士们欢庆的身影,心中却没有丝毫放松。
第二日就收到史思明大营的消息:“史思明的大营里发生哗变!”
“士兵们因为缺粮,又听说劫粮部队全军覆没,纷纷要求史思明开营投降,被史思明派亲兵镇压下去,当场斩杀了十几个带头哗变的士兵。”
“饮鸩止渴罢了。”
我冷笑道,“史思明离死不远了。”
郭元振皱着眉道:“就怕他狗急跳墙,带着残兵与我们决一死战。虽然我们胜算很大,但也会付出不小的伤亡。”
我正思索着对策,又一名探马来报:“大人,史思明的营中有人前来,说是要见您和郭将军。”
郭元振警惕道:“怕是诈降。”我摇了摇头:“不管是真降还是假降,都见一见再说。”
使者被带到中军大帐时,我不由有些意外。
来人见到我和郭元振,躬身行礼道:“在下石敬瑭,是平卢副将。今日前来,是为平卢百姓,也是为我自己,向二位大人献上一计。”
“哦?你有何计?”我示意他坐下说话。
石敬瑭谢过座,端起亲兵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才道:“史思明粮草断绝,军心涣散,已是穷途末路。”
“在下曾劝他暂降以图后计,先保住性命再说,可他不仅不听,反而认为我是在通敌,对我多加猜忌。”
郭元振冷哼一声:“史思明残暴多疑,你劝他投降,确实是自讨没趣。”
石敬瑭苦笑道:“在下并非为他着想,而是不忍平卢百姓再遭战火。”
“如今营中士兵每日都有逃亡,史思明为了震慑众人,竟下令斩杀百名逃兵,悬挂在营门之上,惨不忍睹。”
“什么?”我猛地一拍案几,怒火瞬间涌上心头。
百名逃兵,他们不过是想活下去,却被史思明如此残忍地对待。
沧州城的惨状再次浮现在眼前,史思明的残暴,简直罄竹难书!“史思明此举,无异于饮鸩止渴。他这样做,只会让更多士兵离心离德。”
石敬瑭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大人说得没错。如今营中已有不少将领对史思明心怀不满,在下今日前来,就是想向二位大人表明心迹。”
“我愿献城归降,助唐军拿下平卢,诛杀史思明这个逆贼,还平卢百姓一个太平。”
郭元振眼中闪过一丝怀疑,问道:“你如何证明你不是史思明派来的奸细?”
石敬瑭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递到我面前:“这是我的身份令牌,大人若不信,可派人随我前往平卢城外的破庙,那里有三名将领正在等候,他们都是愿意归降朝廷的。”
我抬眼看向石敬瑭,他的眼神坚定,没有丝毫慌乱。“你就不怕我们将你拿下,直接杀了?”我故意试探道。
石敬瑭坦然一笑:“在下若怕死,就不会来这里了。”
“史思明残暴不仁,跟着他只有死路一条;而朝廷断盐铁、传稻种,为百姓谋福祉,这才是民心所向。”
“在下虽为平卢副将,却也知道何为忠义,何为民心。”
我心中一动,想起了韩愈在平卢乡间宣讲推恩令时的场景,想起了陈六等百姓对朝廷的期盼。
石敬瑭的话,正是民心所向的最好证明。
“好!”我站起身,走到石敬瑭面前,“我信你。你且回去,劝史思明逃回平卢城,到时你找准时机,与我们里应外合拿下平卢。”
石敬瑭大喜,连忙起身行礼:“多谢大人信任!在下定不辜负大人所托!回平卢城后我会再找机会传信大人,约定投城事宜。”
送走石敬瑭后,郭元振有些担忧地问:“太白兄,你真的信他?万一这是史思明的阴谋,我们的损失会很大。”
我走到地图前,指着平卢城的位置道:“史思明现在已是众叛亲离,就算这是阴谋,他的兵力也不足以吃掉我们的队伍,到时我们小心点就行。”
郭元振点了点头,不再多言:“既然太白兄已有决断,那我这就去安排,确保之后的行动万无一失。”
我望着地图上的平卢城,心中充满了期待。
只要石敬瑭如约献城,我们就能一举拿下平卢,斩杀史思明,为沧州百姓、为平卢百姓报仇雪恨。
夜色渐深,我独自走出营帐。
月光皎洁,洒在唐军的营垒上,营中传来士兵们均匀的呼吸声,他们都在为之后的战斗养精蓄锐。
远处的平卢城一片漆黑,只有城墙上偶尔有火把晃动,像是困兽眼中最后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