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冲上前一步,指着主考官怒斥:“大人为何销毁证据?难道心虚了?”
我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文胆在胸口剧烈跳动,几乎要冲破束缚。
“放肆!” 主考官脸色涨红,“本官行事,岂容尔等置喙?”
他挥手叫来兵卫,“将这些栽赃陷害他人的考生拿下!”
兵卫们手持长刀,一步步逼近,寒光在晨光中刺眼。
“住手!” 人群中有人大喊。
不知是谁先跪了下去,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寒门考生跪倒在地,“请大人还我等公道!”
喊声此起彼伏,震得贡院的瓦片都在发抖。
我看着身边这些熟悉的面孔,有的泪流满面,有的紧咬嘴唇,心中涌起一股悲壮。
主考官被这阵仗吓住了,后退一步,色厉内荏地喊道:“你们…… 你们想造反吗?”
他的声音发颤,显然没料到我们会如此强硬。
就在这时,巡场考官走了过来,他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主考官,最终叹了口气:“大人,此事不宜闹大,不如就此算了吧。”
主考官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狠狠一甩袖:“滚!都给我滚!”
他迅速转身离去,留下身后被他赦免的我们。
我们站起身,却没有被赦免的喜悦。
证据没了,公道也没了。
高适一拳砸在号舍的柱子上,发出闷响,“难道就这么算了?” 他的声音里满是不甘。
“不能算!” 我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众人,“我们一同前去文庙祭拜孔圣,圣人面前,总有公道可言!”
这句话像一道光,照亮了所有人的眼睛。
我们收拾好包袱,簇拥着走出贡院考场,晨光洒在身上,却暖不了冰凉的心。
文庙就在贡院不远处,红墙黑瓦,在晨光中肃穆庄严。
香火味扑面而来,混合着柏树叶的清香。我们跪在大成殿前,“砰砰” 地磕头,额头磕得生疼。
“孔圣人在上,崔氏舞弊,考官包庇,求圣人显灵!” 不知是谁先哭着喊出声,紧接着,哭喊声连成一片。
我望着孔子的牌位,上面蒙着一层薄尘,却依旧威严。
想起那些挑灯夜读的日子,想起身边寒门学子的艰难,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委屈、愤怒、不甘,所有情绪都化作泪水,砸在冰冷的石板上。
我们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座千年文庙上。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白发苍苍的老儒,有挑着担子的小贩,他们看着我们,眼神里满是同情。
“这些孩子不容易啊。” 有人低声叹息。
“崔家也太无法无天了!” 议论声越来越大,像潮水般涌向殿内。
主考官听闻我们在文庙喊冤,乘着轿子而来,他的轿子停在庙门口,他掀开轿帘,看着跪在地上的我们,脸色难看。
“尔等休得在此妖言惑众!” 他大喊道,却没人理会。
连他带来的兵卫,都低着头,未与我们对视。
我站起身,走到供桌前,拿起一支香,点燃。
烟雾缭绕中,我望着孔子的牌位,心中涌起一股力量。
我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响彻文庙:“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这是《行路难》的开篇,每一个字都带着悲愤。
文气从胸口涌出,顺着声音扩散开来,香灰簌簌落下,落在供桌上。
围观的人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我,眼神里满是震撼。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我继续吟诵,声音越来越高。
此刻,这首诗成了最有力的呐喊。
迷茫中的坚守,绝望中的希望,通过诗句传递给每一个人。
高士和岑掺也站起身,跟着我吟诵,声音越来越响亮,震得殿梁上的灰尘都落了下来。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我猛地提高声音,文气在体内奔腾,几乎要冲破胸膛。
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大成殿前的铜钟,突然 “铛” 的一声,自鸣起来!
钟声浑厚悠扬,传遍整个文庙,盖过了我们的吟诵声。
香灰被震得纷纷扬扬,落在每个人的头上、肩上。
所有人都惊呆了,跪在地上,对着铜钟磕头:“圣人显灵了!圣人显灵了!”
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得到释放,公道虽未明说,却在钟声中有了回应。
我望着那口铜钟,阳光照在上面,泛着金光。
文气在体内平静下来,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主考官的脸彻底白了,瘫坐在轿子里,说不出话。
他带来的兵卫,此刻也跟着人群跪下,对着铜钟磕头。
钟声一直在响,“铛、 铛 ”,每一声都像在叩问人心,叩问这世间的公道。
我放下香,走到供桌前,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高适拍了拍我的肩膀,眼里含着泪,却笑了。
岑参也笑了,却有点像在哭。
围观的人散去了,却把我们的故事带向了洛阳的大街小巷。
文庙的铜钟鸣响,阳光穿过烟雾,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望着天空,晨光正好,却知道前路依旧艰难。
但那又如何?
就像李白诗中写的那样,“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只要我们不放弃,公道总有到来的一天。
我们最终走出文庙,钟声的余韵在空气中回荡。
文庙的香火依旧旺盛,柏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圣人的低语。
我知道,这场抗争还没结束,但我们已经迈出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