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夏尘,是注定要登临绝巅,执掌自身命运的存在!弱肉强食,利益至上,这才是他的信条!前世种种,不过是镜花水月,过眼云烟!
可为何,当这一幕如此真实地重现于眼前时,他那颗历经万劫而不磨的大罗道心,竟会泛起如此剧烈的涟漪?
他看着母亲那担忧憔悴的脸,父亲那强装严厉却掩不住关切的眼神,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愧疚,如同毒藤般悄然缠绕上他的心脏。
他知道这是幻境,是往生河根据他内心最深处、或许连自己都未曾完全放下的执念与遗憾,编织出的因果陷阱。
目的是动摇他的道心,让他沉沦于此。
他甚至能“看到”,如果历史按照原本的轨迹发展——他重伤初愈,家庭因巨额医疗费而陷入困顿,父母为了还债日夜操劳,身体每况愈下;他自己则在现实的压力下蹉跎岁月,最终庸碌一生,子欲养而亲不待,留下无尽的遗憾……
这,曾是他穿越前,内心深处最大的不甘与痛!
幻境的力量在加剧,那股愧疚与遗憾的情绪被不断放大,试图让他认同这个“现实”,让他留在这里,去弥补,去赎罪。
他的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迷离。仿佛真的要伸出手,去接过父亲买来的,那已经有些凉了的包子。
“……尘儿。”
就在这时,一个极其微弱,却又带着某种亘古苍茫意味的道音,如同跨越了无尽时空,在他元神最核心处响起。
是那缕初步炼化的【太初生死道则碎片】在自主轻鸣。
同时,他体内那真实完整的【诸天多元宇宙】根基,微微震颤,散发出一种“唯一真实”、“我道即真”的无上意境。
归墟之心沉寂,却自有一股“万般皆虚,诸法归寂”的真意流淌。
刹那间!
夏尘那即将沉沦的眼神,骤然恢复了清明,变得比万古寒冰还要冷冽,比混沌星辰还要坚定!
“虚假的,终是虚假!”
他低声冷喝,声音不大,却带着斩断一切、破灭虚妄的决绝!
“我的道,是掠夺!是超脱!是掌控自身命运!是登临那无上绝巅!”
“前尘往事,纵有遗憾,亦是我道途之基石,而非枷锁!”
“父母生养之恩,我林凡早已报答于膝前承欢之岁月!而今,我乃夏尘!我的路在前方,在真实的大道之上!”
“给我——破!”
没有动用任何神通法力,仅仅是以那纯粹到极致、坚定到无敌的意志为核心,引动太初道则的“虚无”真意与归墟的“终结”道韵,朝着这方因果幻境,发出了最本源的道心冲击!
“咔嚓——!”
仿佛玻璃破碎的声响,自灵魂深处传来。
眼前父母担忧的面容、病房的景象、城市的霓虹……所有的一切,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倒影,瞬间支离破碎,化作无数光点消散。
那缠绕在他道心上的愧疚与遗憾之毒藤,也被这股无敌意志寸寸崩断,炼化,反而化作一股精纯的精神养料,滋养着他的不朽元神。
……
现实,往生河心,孤礁之上。
夏尘紧闭的双眸豁然睁开,眼底深处,仿佛有无数世界生灭,有因果丝线断裂重续,最终归于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潭。
他身周那沸腾的因果狂潮和记忆碎片,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抚平,迅速平息、退散。往生河恢复了之前的流淌,只是那河心漩涡已然消失。
他的指尖,正稳稳地捏着那块冰凉的【青铜碎片】。
第六块组件,入手!
几乎在同时,他感觉到自己那本就稳固无比的大罗不朽元神,仿佛被洗涤了一遍,变得更加剔透、凝练,对冥冥中那无所不在的因果法则,有了更深一层的领悟。一枚极其虚幻、若有若无的“因果道种”雏形,悄然在他元神深处凝聚,虽然距离真正成型还遥不可及,却已是一个惊人的开端。
“恭喜宿主,成功回收【系统组件·残片(6\/7)】。”
“系统组件聚合效应增强:【定向检索】范围永久性扩大50%,精度提升30%,微弱因果感知能力固化并小幅增强。新增临时效果:【命运扰动的迷雾】(被动,小幅降低外界通过命运、占卜类手段对宿主进行精准窥探与锁定的成功率,持续时间:直至集齐所有组件)。”
“解析最终组件(7\/7)位置:位于【葬土荒原】核心——【永恒沉眠之地】入口处。警告:该区域存在混元级法则屏障及未知守护,危险等级:极高!建议宿主做好万全准备。”
“根据组件聚合信息流及宿主刚刚经历的因果回溯片段,解析出零星信息关键词:‘葬灭源头’、‘纪元之墓’、‘最后的考验’……”
系统的提示音接连响起。
夏尘站在原地,默默感受着元神和系统的变化,将那些关键信息记在心中。
永恒沉眠之地……混元级屏障……纪元之墓……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往生河上空永恒的灰雾,投向葬土荒原的最深处。那里,一股让他如今都感到心悸的葬灭大道气息,如同沉睡的洪荒巨兽,无声地昭示着其存在。
那里,将是最终的舞台。
他反手将第六块青铜碎片收起,与另外五块置于一处。碎片彼此靠近,发出的共鸣幽光愈发强烈。
状态调整至巅峰,夏尘不再有任何迟疑,一步踏出,身影已从河心孤礁消失,出现在对岸那更加死寂、荒凉的漆黑土地上。
他没有任何回头,化作一道若有若无的流光,坚定不移地朝着那葬灭气息的源头,疾驰而去。
而在夏尘离开后不久,往生河上游某处隐秘的虚空微微扭曲,一个身着星袍的老者身影踉跄浮现,他看着夏尘消失的方向,脸上犹带着惊骇与怨毒,低声喃喃:“……竟然连往生河的因果反噬都奈何他不得……此子……必须尽快禀报‘我主’……永恒沉眠之地,决不能让他在那里成功……”
话音未落,他似乎感应到什么,脸色猛地一变,再次融入虚空,消失不见。
往生河依旧静静流淌,埋葬着无数纪元的秘密,只是那河水的呜咽声,似乎比以往更加急促了一些,仿佛在预示着,最终的风暴,即将在那永恒沉眠之地,轰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