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与嘲弄。
在她看来,江玄这番话,不过是被人逼到绝境后,无能狂怒的嘴硬罢了。
可笑,又可怜。
面对她的嘲笑,江玄的脸上没有半分恼怒,他只是静静地等着,等她笑够了。
这份超乎寻常的镇定,反而让八重神子的笑声渐渐停了下来。
她审视着江玄,那双紫眸中的戏谑慢慢褪去,转为一丝狐疑。
这个男人,太平静了。
要么是疯了,要么是……他真的有恃无恐。
“怎么不笑了?”江玄淡淡开口,“觉得不好笑了?”
“哼,我只是在想,该用什么方式,让你认清现实。”八重神子的语气冷了下来。
“不用那么麻烦。”
江玄的回答依旧简单。
他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其实,我跟你们的雷电将军……还挺熟的。”
“熟?”八重神子嗤笑一声, 眼中不屑几乎要溢出来,“你?一个异乡人?和追求永恒、斩断一切俗缘的‘影’很熟?你是在编故事给我听吗?”
她对雷电影的了解,提瓦特大陆上无人能及。她深知“影”的孤僻与决绝,除了自己,她几乎不与任何人建立深刻的联系。
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毛头小子,也敢妄言与将军“很熟”?
“言语总是苍白的。”
江玄似乎也懒得再做口舌之争。
在八重神子、钟离和温迪三人各异的注视下,他伸出手,手心向上,一抹微光凭空浮现。
下一秒,一块通体由深紫色晶体打造的令牌,静静地躺在了他的掌心。
那令牌不过巴掌大小,造型古朴,上面用银色的纹路勾勒出了一枚三叶巴纹的图案——正是雷电将军的御侧纹!
一股纯粹而威严的雷霆之力,从令牌上散发出来,虽然内敛,却带着不容错辨的神威!
在令牌出现的一瞬间,整个洞窟的气氛骤然改变!
八重神子脸上的讥讽、嘲弄、怀疑,所有的一切表情,都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冻结。
她那双总是带着媚意的紫眸,此刻瞪得浑圆,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剧烈的震动。
“这……这是……”
她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颤抖,那副永远从容不迫的慵懒姿态,荡然无存!
她甚至不受控制地向前迈了一步,死死地盯着江玄手中的令牌,仿佛要将它看穿。
钟离的瞳孔也是猛地一缩,他感受到了那令牌上属于巴尔泽布的权能印记,那是一种绝对的、私人的许可,其分量远超任何官方的文书。
温迪更是倒吸一口凉气,嘴巴张成了“o”型,喃喃自语:“我了个乖乖……这小子……玩这么大的吗?”
他们都认得这东西!
或者说,他们都认得这东西所代表的意义!
这并非凡物,而是雷电将军以自身权能凝聚的信物,名为“御前之印”!
持有此印者,如将军亲临,可在稻妻全境畅行无阻,无视一切禁令。其权限之高,甚至……可以自由出入一心净土!
这东西,说是传说都毫不为过!因为自雷电影进入一心净土数百年以来,从未听说她将此物赐予过任何人!
就连她最亲密的眷属,八重神子自己,都没有!
可现在,这枚象征着雷电将军最高信任的信物,却出现在了一个异乡人的手中!
这已经不是“熟”可以解释的了!
这代表着一种连八重神子都无法想象的、极其特殊的关系!
一时间,山洞内鸦雀无声,只有那枚令牌上流转的微光,映照着八重神子那张写满震惊与失措的俏脸。
江玄看着她的反应,心中了然。
他慢条斯理地将令牌在指尖转了一圈,那内敛的雷光随之闪烁,仿佛在回应他的动作。
他再次看向呆若木鸡的八重神子,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所以,”江玄的语气依旧平淡,却仿佛带上了千钧的重量,“神子小姐,你刚才说的合作……”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直刺八重神子的内心。
“你声称代表鸣神的意志,而这枚令牌,代表着将军本人的意志。”
“现在,请你告诉我,万一你们的意志有所不同……我,应该听谁的?”
如果八重神子承认自己的意志与雷电影不同,那她“鸣神代言人”的身份就成了一个笑话,所谓的合作更是无从谈起。
如果她声称二者意志完全一致,那她刚才对江玄的种种刁难和试探,又该如何解释?岂不是说,雷电将军本人也默许了这一切?可那枚令牌的存在,又无声地否认了这一点。
无论怎么回答,都是错。
山洞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琥珀,将所有人的表情都封存在这一瞬。
八重神子的呼吸,有那么一刹那的停滞。她那双狭长的狐狸眼,死死地锁在江玄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似乎想从上面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然而,没有。
江玄的神情平静得像一潭深水,那枚在他指尖缓缓转动的“御前之印”,就是投下的一颗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顽石。
钟离和温迪交换了一个只有他们彼此才能看懂的眼神。
岩神帝君的表情依旧沉稳,但那微敛的眼眸深处,却有一丝赞许的流光划过。这个年轻人,不仅手握王牌,更懂得如何用最简单的方式,打出最致命的效果。
而风神巴巴托斯,则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他悄悄往后挪了挪,生怕等会儿神仙打架,殃及自己这条咸鱼。
数秒的死寂之后。
“呵呵……”
八重神子忽然又笑了,这次的笑声,不似之前的轻佻与戏谑,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像是坚冰在暖阳下初融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她那因震惊而僵硬的表情,一点点地舒展开来。
那双瞪圆的紫眸重新眯成了好看的月牙状,慵懒与媚意再次回到她的身上,仿佛刚才那个失态的宫司大人只是众人的一场幻觉。
她迈着优雅的步子,缓缓走到江玄面前,距离近到几乎能闻到他身上清爽的气息。
她没有去看那枚令牌,而是抬起那张颠倒众生的俏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江玄,一双狐狸眼在他的脸上来回逡巡。
“看来,是我小瞧你了,异乡人。”她的声音恢复了那种软糯的腔调,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钩子,“能让‘影’将此物交给你,你们之间的关系,想必很不一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