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越没有等到他的下一句话,浓重的疲惫感再次如同潮水般涌上,意识开始模糊。
她头一歪,靠在他怀里,再次沉沉睡去。
闻澈维持着抱着她的姿势,一动不动,在昏暗的灯光下,他低着头,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看着她因为发烧而微微蹙起的眉头,他慢慢抚平。
直到窗外天际开始泛起灰白,他为她掖好被角。
停留片刻后,他直起身,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病房,如同他来时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
第二天一早,病房的门就被轻轻推开。
傅沉舟和陆景明几乎是前后脚到的。
两人手里都提着饭盒。
傅沉舟穿着一身挺括的深色西装,眉眼间带着疲惫,显然昨夜也未休息好。
陆景明则是一贯的冷峻打扮,金丝眼镜后的眸光扫过病床上已经醒转但脸色依旧苍白的沈清越。
两个男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将食盒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各自找位置坐下,一个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个倚在窗边。
沈清越靠在床头,看着这无声对峙的场面,只觉得额角又开始隐隐作痛。
她没什么胃口,也不想面对这种尴尬的沉默。
“我没事了。”她率先打破寂静,声音还有些虚弱,“你们……都有公事要忙吧?不用在这里陪着我。”
她的话音刚落,傅沉舟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微蹙,走到窗边接起电话。
低声交谈几句后,他挂断电话,走回床边,看向沈清越的眼神带着一丝无奈和歉意。
“公司有点急事,我必须回去处理。”他沉声道,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你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
沈清越点了点头:“去吧。”
傅沉舟又看了一眼陆景明,这才转身大步离开。
病房里只剩下沈清越和陆景明。
陆景明走到床边,将其中一个食盒打开。
“吃点东西。”
沈清越没什么食欲,摇了摇头:“先放着吧,没什么胃口。”
陆景明也没有勉强,只是将食盒盖好。“有事打电话叫我。”他言简意赅。
“嗯。”沈清越应了一声,拿起放在枕边的手机,习惯性地开始浏览财经新闻。
陆景明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知道她需要独处,便也不再停留。
“我先去公司。”
他说完,也转身离开了病房。
房间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沈清越滑动着手机屏幕,一条加粗的财经头条猛地跳入眼帘——
【梵颂集团内部大清洗!多名高管及股东异动,疑引发资本市场新一轮震荡!】
她的手指顿住。
新闻内容语焉不详,只提到了梵颂近期正在进行大规模的内部调整和股权变更,具体细节并未披露。
果然开始了……闻澈口中的“快了”,原来指的是这个。
她正凝神思考,病房门“砰”地一声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谢之遥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他今天穿了一件亮紫色卫衣,脸上却没了平日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不住的怒气。
“谁干的?!”他冲到床边,劈头盖脸就问,那双桃花眼里燃着显而易见的火苗,“是哪个王八蛋敢对你下手?!”
沈清越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弄得怔了一下,随即无奈地笑了笑:“不知道。”
“不知道?”谢之遥音量拔高,一屁股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为什么不给我说?我现在就去查!挖地三尺也把那个人揪出来!”
他说着就要拿出手机打电话。
沈清越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带着安抚的意味:“行了,别添乱了。”
谢之遥被她一拍,动作顿住,那股冲天的怒气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一半,但随即转化为另一种情绪。
他忽然伸出双臂,不由分说地将她轻轻抱住了。
他的拥抱带着少年意气的纯粹和心疼。
“沈清越,”他把脸埋在她颈窝边的被子里,声音闷闷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后怕和委屈,“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沈清越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但感受到他身体微微的颤抖,最终还是没有推开他。
她叹了口气,任由他抱着。
谢之遥抱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眼睛有点红,他看着她,语气又变得愤愤不平:“容砚真没用!连自己家宴会上的人都管不住!让你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
他顿了顿,目光执拗地看着她,声音低了下来,“沈清越,不要让我担心。”
沈清越心头微软,点了点头:“知道了。”
谢之遥这才像是满意了些,但又赖在她床边不肯走,一会儿问她饿不饿,一会儿问她渴不渴。
直到他的手机也响了起来,是他爷爷打来的,语气严厉地让他立刻回去。
谢之遥这才不情不愿地站起身,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病房。
她看了看时间,感觉身体恢复了些力气,便按铃叫来护士,办理了出院手续。
下午,阳光正好。沈清越独自一人,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