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视而笑，笑容里各有深意。
“不过，”沈清越收敛了笑意，“容先生是怎么猜到，我要对梵颂下手的？”
容砚笑而不语。
沈清越了然地点点头：“懂了，是秘密。”
她不再追问，转而望向通往更高处的石阶，“要继续上去吗？”
“有吧，上面的风景至少比现在这里，要好得多。”
两人默契地不再谈论那个沉重的话题，一前一后，沿着石阶继续向上攀登。
越往上，视野越发开阔，远山如黛，层峦叠嶂。
他们最终在山顶一处更开阔的平台停了下来，并肩看着天际那轮逐渐西沉的落日。
巨大的落日缓缓没入地平线，将天空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与绛紫，云彩被镶上了金边，壮美得令人心醉。
落日的余晖温柔地洒在沈清越的脸上，为她冷艳的眉眼镀上了一层暖色。
她静静地看着这景象，忽然开口。
“容先生刚才问我，想要的仅仅是闻澈输吗？”
她转过头，在漫天霞光中看向容砚，眼眸亮得惊人，“不，我要的不是他输。”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要的是自由，是选择。是能够完全掌控自己命运的绝对自主权。”
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容砚，“容先生你这样的人，大概不会懂得这种……被无形之手扼住喉咙的感觉。”
容砚迎着她的目光，夕阳同样在他清隽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各人有各人的烦恼罢了。身处的位置不同，枷锁的形状自然也不同。”
沈清越挑眉，带着一丝好奇：“哦？像容先生这样的人，还有什么烦恼？你看起来什么都有了。”
容砚转头看向她，眼底映着天边最后一抹绚烂的霞光，也映着她带着探究的容颜。
他微微一笑，那笑容在暮色中显得有些神秘：“这是我的秘密。需要用你的秘密来交换。”
沈清越被他勾起了兴趣，抱臂靠在身旁的一块巨石上，姿态慵懒：“我的秘密太多了，不知容先生想听哪一个？”
“我无所谓，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就好。”
“我有镜影幻听症。”
沈清越愣住了，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什么东西？”
这个名词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容砚想了想才开口。
“一种……很特别的感知障碍。独处时，总会听见一个与自己完全同步的‘回声’。不是重复我说的话，而是呼吸甚至心跳的细微声音，都会被复刻一遍。越安静的环境，听得越清晰。想专注做事，或者只是想独自待一会儿的时候，总感觉像被一个无形的‘影子’寸步不离地跟着。”
他看着沈清越惊讶的神情，淡淡一笑：“你是除了我的家人之外，第一个知道的人。”
沈清越消化着这个信息，看着他平静的侧脸。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问：“……听起来，挺困扰的。”
“习惯了。”容砚的语气依旧平淡，但沈清越却从中听出了一丝难以言说的寂寥。
她笑了笑，闭上眼，感受着落日余晖的最后一丝温度。
“你们这些上位者生的病也是稀奇古怪。”
“不过，换个角度想，也挺好的，至少，看恐怖片不害怕鬼。”
容砚因她这个奇特的角度微微一怔，随即失笑：“算是安慰我吗？”
“算是吧，我很少安慰别人的。”
容砚指了指旁边的座位，两人挨着坐在了一起。
“现在，轮到你了，沈小姐。”
“你想知道什么？”
暮色四合，最后一缕天光即将隐没，容砚的声音在昏暗的光线中响起：
“我想知道，‘万物枢纽’，和你，有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