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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艾吉奥的暗影技巧(1 / 2)

雷恩晋阶战斗师的沉稳如山与莉娜突破至高阶法师的宁静如水,如同两道截然不同却相辅相成的光柱,驱散了“晨风之誓”头顶积压已久的阴霾,为这支濒临破碎的小队重新注入了坚韧的骨架与灵动的脉络。然而,在这新生的希望之光下,一道阴影却愈发显得格格不入,那便是艾吉奥日益加深的沉默与焦躁,如同阳光照射下愈发清晰的墨迹,带着自我焚烧般的毁灭倾向。

他的左腿在索菲亚堪称奇迹般的医术和佛兰德斯伯爵暗中提供的、源源不断的珍贵药材作用下,恢复的客观情况其实远超最乐观的预期。溃烂发黑的皮肉已被新生的、粉红色的脆弱组织取代,留下蜿蜒狰狞、如同蜈蚣盘踞般的深紫色疤痕,触目惊心。大部分的麻木感逐渐消退,但代之以的是无规律的、如同烧红铁丝烙烫般的神经刺痛,以及一种深入骨髓髓腔的、仿佛被抽走了所有支撑力量的虚弱感。他可以依靠那根老约翰亲手为他削制的硬木手杖,以一种重心严重倾斜、每一步都牵扯着骨盆和腰背肌肉的别扭姿势蹒跚行走,甚至能咬着牙进行短时间的、速度堪比垂暮老人的慢速移动,但曾经那如同丛林猎豹般充满爆发力的迅捷、如暗夜狸猫般悄无声息的灵巧身手,却仿佛随着塔隆的牺牲一同被永久地埋葬在了王都那肮脏、潮湿、充满绝望气息的下水道淤泥里。

每日例行的康复训练,对他而言不啻于一种精神与肉体的双重酷刑。索菲亚基于医学知识和人体结构为他精心设计的拉伸、承重和平衡动作,在雷恩和莉娜看来已是极其艰难、需要莫大毅力才能完成,但对他过去那套在刀尖上跳舞、于生死间磨砺出的身体标准而言,简直如同婴儿学步般可笑而无力。每一次尝试将重心转移到左腿,哪怕只是承受身体十分之一的重量,传来的都不是力量回归的踏实感,而是肌肉纤维撕裂般的尖锐酸痛和膝关节、踝关节不堪重负、仿佛随时会碎裂的呻吟。他引以为傲的、能在钢丝上保持绝对平衡的身体掌控力,那瞬间从极静转为极动的恐怖爆发力,以及对身体每一寸肌肉、每一个关节微末变化的精准控制,都因这条如同锈蚀齿轮般滞涩的跛腿而变得支离破碎,难以协调。曾经能轻易完成的、如羽毛落地般的潜行,如同杂技般流畅的翻滚卸力,猿猴般敏捷的垂直攀爬,乃至在狭窄湿滑的屋檐上如履平地的绝技,如今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每一次失败的尝试都像是在他骄傲的心上狠狠剜了一刀。

他变得易怒而阴郁,像一头被困在铁笼中的受伤孤狼。别墅后院那棵饱经风霜的老树,粗糙的树皮上布满了新的、深浅不一的砍痕和凿印,那是他无数次发泄内心 挫折 和绝望的痕迹,木屑混合着他指关节破裂渗出的暗红血渍,无声地诉说着他的痛苦。他近乎偏执地拒绝索菲亚更多体贴入微的帮助和安慰,常常一个人咬着后槽牙,在冰冷刺骨、万籁俱寂的夜色中,拖着那条不断传来抗议信号的残腿,进行着近乎自虐的、重复而无效的练习,直到汗水浸透单薄的衣衫,在低温下凝结成冰壳,伤腿疼痛到彻底失去知觉、无法站立,他才颓然瘫倒在地,仰望着被稀疏枝桠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冷漠的星空,眼中充满了岩浆般灼热的不甘与深不见底的绝望。

“我成了累赘……一个彻底的、无用的累赘。”这个念头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日夜不停地、低语般啃噬着他的内心。雷恩拥有了更强的正面攻坚与防御能力,莉娜的魔法控制力与对元素本质的理解达到了新的高度,足以在关键时刻扭转战局,就连索菲亚,也在药剂学、治疗术和应对各种诡异伤势方面愈发精进,成为了团队不可或缺的后盾。而他,这个曾经小队中最敏锐的眼睛、最灵巧的手足、在阴影中来去自如、总能于绝境中觅得一线生机的斥候与匕首,却成了一个需要人搀扶、连最基本的高速移动和隐蔽撤离都成问题的跛子!在即将到来的、注定更加凶险诡谲、直面王国最深层黑暗的秘密调查中,他能做什么?像个废物一样躲在所谓的安全屋里,惴惴不安地等待同伴带回或好或坏的消息?还是在不可避免的遭遇战中,成为那个需要被保护、拖累整个团队行动速度的致命弱点?

这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力感与价值缺失感,比身体上任何剧烈的疼痛都更让他难以忍受。他习惯了掌控阴影,习惯了自己是那个在危险降临前发出预警、在绝境中开辟生路、在敌人最意想不到之处给予致命一击的人。如今,他却连自己这具残破的躯壳都无法完全掌控,这种落差几乎要将他逼疯。

转折,发生在一个月色被厚重乌云彻底吞没、星光隐匿、寒风也仿佛凝固了的深沉午夜。艾吉奥又一次在后院那片被踩踏得泥泞不堪的空地上,进行着毫无进展、徒劳无功的训练。他正试图练习一种自己构想的、主要依靠健康的右腿瞬间发力、同时配合手杖精准点地以进行小范围快速转向的蹩脚而冒险的步法,结果再次因为左腿无法及时协调跟进、导致重心彻底失控,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般,重重地侧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手杖脱手飞出去老远,伤腿处传来一阵钻心刺骨、几乎让他眼前发黑的剧痛。他趴伏在冰冷的泥地上,拳头如同失控的重锤,狠狠砸向冻结的地面,指节皮肤破裂,渗出的温热鲜血瞬间在寒气中变得冰凉,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皮肉的疼痛,只有满腔几乎要炸裂开的愤懑、羞耻和深入骨髓的自鄙。

“就这样了吗?!塔隆用命换来的机会,我就只能像个无能的废物一样在这里自怨自艾,眼睁睁看着?!”他对着漆黑如墨、仿佛能吸收一切声音的夜空,从喉咙深处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无声嘶吼,牙龈几乎要被咬出血来。

就在他情绪即将彻底崩溃、坠入自我毁灭深渊的边缘,一个冰冷、毫无温度、略带沙哑的女性声音,突兀地、如同鬼魅般在他身后极近的距离响起,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他混乱的思绪:

“愤怒,改变不了你残废的腿。自怜,更只会让你在下一个任务中死得毫无价值。”

艾吉奥浑身剧烈一僵,心脏几乎瞬间停跳!他猛地回头,动作因为伤腿和惊骇而显得异常狼狈。只见后院阴影最浓重、光线几乎无法触及的墙角旮旯,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多了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穿着一身与周围夜色完全融为一体的、毫无反光的深灰色紧身衣裤,脸上覆盖着一张没有任何纹饰、光滑得令人心悸的纯白色面具,只露出一双在极致黑暗中依旧闪烁着冷静幽光的眼睛,正毫无感情地注视着他。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原本就是那面墙壁投下的一片阴影,连一丝生命的气息、一丝空气的流动都没有扰乱。

是“夜莺”!那个曾在危机四伏的下水道中,如同幽灵般出现,救过他一命,然后又神秘消失的女孩!

艾吉奥的心脏开始疯狂地擂动起来,不是出于恐惧(尽管对方的出现方式足以让任何潜行者胆寒),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面对同类的极致警惕,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在绝望中看到某种可能性的隐秘期待。他挣扎着想用手臂支撑起身体,但伤腿传来的剧痛和摔倒时的冲击让他一时无法发力,动作显得笨拙而无力。

“别动。”夜莺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既无嘲讽,也无同情,平静得如同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她缓缓从那片浓郁的阴影中走出,步伐轻盈得匪夷所思,仿佛脚底与冰冷地面之间隔着一层无形的气垫,没有发出任何一丝一毫的声响,连积雪都未曾踩实。“你的问题,从来就不在这条废腿上,而在你的心里,在你的认知里。”

她在艾吉奥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那双透过冰冷面具孔洞直视过来的眼睛,锐利得如同两把淬了冰的匕首,仿佛能轻易剥开他所有的伪装、倔强和脆弱,直刺那颗正在被绝望侵蚀的核心。“你太依赖你那具曾经敏捷的身体了。你以为潜行就是单纯的跑得快、跳得高、落地不出声?你以为暗影技巧,就只是肌肉力量、关节灵活度和反应速度的把戏?”

艾吉奥彻底愣住了,大脑有瞬间的空白。他从未从这个角度去思考过问题。作为一名从社会最底层摸爬滚打、在无数次生死搏杀中自行领悟和磨砺出生存之道的潜行者,他的一切技巧都源于最直接的实战经验,源于对自身身体机能的极致挖掘与运用。速度、力量、敏捷,就是他赖以生存的根本。

“真正的暗影,”夜莺似乎并不期待他的回答,她缓缓抬起一只戴着同样材质黑色手套的手,手指纤细而苍白,在几乎不存在的光线下,仿佛透明一般,与周围的黑暗形成诡异融合。随着她这个细微的动作,艾吉奥惊骇地发现,她周围的光线似乎发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扭曲和折射,她的身体轮廓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边缘处仿佛有墨汁在清水中缓缓晕开,仿佛随时会彻底融入身后的背景墙之中!更令人心悸的是,连她存在于那里的“感觉”,那种生命体特有的存在感,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淡化、稀薄!“不是简单的躲藏和隐蔽,而是彻底的融入。不是费尽心机地去控制身体、让它去勉强适应阴影的形态,而是让自身的精神、气息、乃至存在本身……成为阴影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她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如同沉重的冰锥,狠狠凿击在艾吉奥固有的认知壁垒上!融入阴影?成为阴影?这听起来更像是那些流传于古老刺客组织内部、或者只存在于阴影大师传说中的高阶领域!是超越了单纯技巧、触及到某种“规则”层面的力量!

“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艾吉奥的声音因为震惊和干渴而显得异常沙哑。

夜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一种近乎拷问的语气反问道:“当你试图隐藏在阴影里时,你内心深处在想什么?是不断地提醒自己‘要小心’、‘不要被发现’、‘控制住呼吸’,还是……彻底地、毫无保留地相信‘我就是这片黑暗本身’?”

艾吉奥陷入了更深的沉默。他仔细回溯自己过去无数次潜行的经历,无论是刺杀、侦查还是逃脱,无不是极力地屏息凝神,强行控制心跳频率,精确调整每一块肌肉的张力,利用地形和光线角度,一切的努力和专注,核心目的都是为了“隐藏”自身,本质上是在与环境进行一种对抗性的博弈。他从未尝试过,也从未想过,可以放弃这种对抗,去“成为”环境的一部分。

“你的腿废了,你的身体不再可靠,它背叛了你。”夜莺的话语冷酷得像严冬的寒风,没有丝毫委婉,“这或许是彻头彻尾的坏事,但也可能是一个迫使你改变的残酷契机。它迫使你不能再依赖那些浮于表面的、容易被剥夺的东西。你必须转过头,去感知、去尝试驾驭那些更深层的、更本质的力量……阴影本身所蕴含的力量。”

她向前迈了极小的一步,身影在艾吉奥的视觉中变得更加飘忽不定,仿佛一道即将消散的烟痕:“阴影,并不仅仅是光线的缺失。它是空间的褶皱,是众生视线的天然盲区,是……物质世界存在感最为稀薄薄弱之地。驾驭它,需要的从来就不是多么强健完美的体魄,而是极致的、如同磐石般的精神专注力,对周围环境能量流动与生物感知的绝对洞察,以及……暂时放弃强烈‘自我’认知的觉悟。”

放弃自我?艾吉奥心中剧震,这听起来近乎某些邪教或者精神魔法的范畴,充满了不可控的危险。

“不是让你失去意识或变成白痴,”夜莺似乎总能精准地看穿他瞬间的想法,她的解释依旧冰冷,“而是指,将你那过于鲜明的、属于‘艾吉奥’这个个体的‘存在感’,主动地、有技巧地降到最低,低到与周围阴影的环境波动同频共振。让你的呼吸变得如同微风拂过石缝般自然不可察,让你的心跳节奏融入远处屋檐水滴落下的恒定回响,让你的思绪……如同阴影本身一样空无、包容,不带有任何主观的判断与情绪。”

她开始进行更深入的演示。没有复杂的动作,没有诡异的咒文,仅仅是静静地站立在原地,但艾吉奥却感觉她的身影在以一种违背常理的速度“淡去”,并非视觉上的完全隐形,而是一种更高级的、感知层面上的“消失”!即使他明明睁大眼睛,视网膜清晰地捕捉到那里确实有一个人形轮廓,但他的潜意识、他多年来在生死边缘磨砺出的、对杀意、对视线、对生命存在感的超常直觉,却在疯狂地报警,告诉他那个位置“空无一物”!这是一种极其诡异、令人头皮发麻的认知错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