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但担忧的种子已经种下。
接下来的日子里,陈秀莲变着法子给许昭做好吃的,沈海生出海回来也总会带些新鲜的小玩意儿逗她开心。
许昭也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不再整天坐在码头边,而是帮着处理些合作社的文书工作,或者陪着陈秀莲料理院子里的花草。
只是,每当夜幕降临,海港安静下来,她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走到窗边,望向那片吞噬了爱人踪影的、漆黑无垠的大海。
掌心仿佛还残留着他离开前紧握的温度,而心里的那份牵挂,随着时间流逝,愈发沉重。
返航的舰队在距离月影湾还有十几海里时,便已缓缓减速。
沈鲸川谢绝了搭乘舰艇直接靠岸的安排,如同他离开时一样,选择了最不起眼的方式,独自一人,悄无声息地滑入海中,朝着家的方向游去。
龙珠的力量让他比任何船只都快。
海流在他身边温柔地分开,推着他前进。
离家越近,他心中那份大战后的疲惫与沉重,便愈发被一种近乡情怯的暖流所取代。
就在月影湾那熟悉的葫芦状轮廓清晰出现在视野里,他甚至能看清码头新建的灯柱时,他的目光骤然定格在码头最外围、那个伸向大海的小小岬角上。
夕阳正将最后的金光泼洒在海面上,也勾勒出一个纤细而熟悉的身影。
是许昭。
她独自坐在那块他们常并肩看海的礁石上,海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和衣角,她一动不动,像是化作了礁石的一部分,目光执拗地投向远方,投向他此刻来的方向。
沈鲸川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酸涩而温暖。
他甚至不用借助龙珠的感知,就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目光里蕴含的担忧、期盼,以及可能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恐惧。
她一直在等他。
不是在家里,不是在任何别的地方,就在这离大海最近、能最早看到他归来的地方。
他加速了,破开水面,几乎没有激起任何浪花,如同一条归心似箭的海豚。
许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原本有些空洞的目光瞬间聚焦,猛地从礁石上站了起来,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紧紧盯着那片看似平静的海面。
然后,她看到了。
一个身影分开金色的海浪,朝着码头快速靠近。
身形挺拔,动作流畅,带着她无比熟悉的、属于大海的气息。
是他!
真的是他!
许昭一直紧绷着、强装镇定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松懈,巨大的喜悦和如释重负的冲击让她眼眶瞬间就红了,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
沈鲸川跃上码头,身上还带着湿漉漉的海水,几步就走到了她面前。
两人隔着几步的距离,静静地对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