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晚撑着伞，走在那条熟悉的小径上。
夜雨微凉，风卷着水汽扑面而来。
她低头看着脚下湿漉漉的石板路，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三年前那个夜晚的画面——也是这样下着雨，也是这样的寒冷，她第一次以“替代品”的身份走进沈时烬的世界。
那时候的她，以为只要隐忍、只要付出，终有一天能让他看见自己，而不是那个早已死去的女孩。
可如今，母亲已经离开，她也终于明白，有些爱，不是坚持就能换来回应；有些人，不是等你回头就会在原地。
她走到了那张长椅前，停下脚步。
那是他们初遇的地方。
那天他西装革履，神情冷淡，而她刚从医院回来，浑身湿透，抱着父亲破产后唯一留给她的设计手稿。
那时他说：“你是谁？”
她说：“我是来完成交易的人。”
后来的所有纠缠、痛苦与挣扎，都始于这句话。
她站在原地，望着那张空荡荡的长椅，眼神微微失焦。
忽然，一道身影挡在了她面前。
没有打伞，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滑落，浸透了他的衬衫，勾勒出他紧绷的肩膀线条。
他的脸色苍白，眼底一片猩红，仿佛刚刚经历了某种巨大的情绪风暴。
是他。
沈时烬。
宴晚握紧了伞柄，指尖微微发白。
她本以为，在那场设计展之后，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可他现在站在这里，就像三年前一样，挡住了她所有逃开的退路。
“我等你很久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像是压抑了很久才敢说出口的话。
宴晚没有回答。
她只是抬头看他，目光平静得不像一个被伤害过的人。
“我知道你不是她。”他继续说，“我不是没察觉到……你们不一样。你的温柔是藏着刺的，你的眼神里有倔强和痛，而不是她那种一眼望穿的清澈。她是光，你是火。”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吞下了千言万语，“可我已经爱上了你。”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宴晚的心脏猛然一颤。
她曾无数次幻想过他会亲口说出这句话，是在她最痛苦的时候，在她为他熬过无数个不眠之夜的时候，在她为了他一次次放下自尊的时候。
可是现在，她却不敢相信了。
她没有躲开，也没有靠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
“你是真的爱我，还是想用我来赎罪？”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轻轻划开了他伪装已久的借口。
沈时烬瞳孔一震，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没有立刻回答。
因为这个问题，太锋利，也太真实。
他确实是因为宴昭才接近她，因为他错过的那个女孩，死在他的冷漠与误解中。
他曾经把宴晚当成弥补过去的方式，当成一种惩罚自己的仪式。
但他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宴晚不再是影子，而是真正的光，照亮了他灰暗世界的一角。
“我没有资格让你原谅我。”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我对你的爱，不是执念，也不是赎罪。”
宴晚看着他，眼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知道他此刻是认真的，也知道他说这些话并不容易。
但爱不是一句“我爱你”就可以重新点燃的东西，它需要信任、需要时间，也需要彼此的伤口慢慢愈合。
而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赌一次了。
她轻轻收拢手中的伞，转身欲走。
“宴晚！”他在身后唤她，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
她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雨越下越大，打在伞面上发出密集的响声，像极了心跳。
她听见他缓缓走近，脚步沉重。
下一秒，他突然跪倒在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