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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帝心倚重,权柄暗授(1 / 2)

腊月寒夜,养心殿内烛火通明如昼,龙涎香雾萦绕梁柱,将鎏金梁柱熏得愈发沉邃。

皇帝指尖捏着奏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奏折上“贵妃暖宫散掺红花”的字迹刺得他眼仁发疼。

方才李太医跪地禀报时,那颤抖的声线里藏着的惶恐,与皇后旧部被揪出时的慌乱,如针般扎在他心头——皇后虽已伏诛,但其党羽仍在暗中作祟,这深宫朝堂,终究未得全然清净,他强压怒火,眼底却翻涌着化不开的猜忌与戾气。

“黄德全。”

皇帝沉声道,嗓音里带着未散的寒怒,尾音砸在金砖地上,溅起细碎的回响。

“奴才在。”

黄德全躬身趋前,袍角扫过地面无声,大气不敢出,只垂眸盯着自己的鞋尖。

“去静澜居,请淑妃过来。”

皇帝抬眸,目光扫过殿内堆积如山的奏折,眉心拧成疙瘩,“就说朕有国事相商,速去,不得耽搁。”

黄德全应声:“奴才遵旨。”

转身蹑步退出,廊下寒风卷着雪沫扑来,像刀子似的刮在脸上,他裹紧衣袍,几乎是小跑着朝静澜居而去——谁都看得出,陛下此刻心绪不宁,淑妃娘娘便是那能平抚帝心的人。

静澜居内,暖炉燃着银骨炭,暖意融融驱散殿外寒意,炉上煨着的梅花茶冒着袅袅轻烟,混着案上红梅的暗香,清雅动人。

沈如晦临窗而坐,指尖摩挲着一枚梅花形玉印——正是沈家传家的梅花印,玉质温润,印纹繁复,当初正是凭着这枚玉印里的密函,才彻底扳倒皇后,如今密函已呈给皇帝存档,玉印便成了她缅怀族人的念想,在烛火下泛着莹润光泽,映得她指尖愈发白皙。

阿檀立于侧,轻声禀报:“娘娘,养心殿黄公公来了,就在殿外候着,说陛下有请。”

沈如晦将梅花印收入锦缎香囊,贴身藏好,颔首:“知道了,备衣,就穿那件月白绣梅披风。”

临行前,她瞥了眼案上一枚不起眼的铜制镇纸,指尖在镇纸底部轻轻一按,弹出个极小的暗格,里面藏着一张卷成细条的密信——那是萧珣安插在宫中的影卫午后送来的,上面写着关于边境防务与粮草调配的见解,正是她要在皇帝面前转述的“肺腑之言”。她快速扫了眼密信,指尖一捻,密信便化为灰烬,随风落在暖炉边,转瞬消散无踪。

踏入养心殿,沈如晦屈膝行礼,裙摆扫过地面,动作优雅从容:“臣妾参见陛下,陛下圣安。”

“免礼,坐。”

皇帝抬手,语气相较于方才缓和了几分,指了指身旁的锦凳,“今夜召你前来,并非后宫琐事,实在是边境战事棘手,粮草调配之事迟迟定不下来,满朝文武各有说辞,皇后旧部还在一旁煽风点火,说朕用人不当,朕心烦得很,想听听你的看法。”

沈如晦谢座,目光落在案上摊开的粮草奏疏上,指尖轻轻点了点纸面,缓缓开口:“陛下,臣妾虽身处深宫,却也听闻边境将士苦寒,粮草告急,此事确实刻不容缓,臣妾以为,需分两步解燃眉之急。”

“哦?你说说看,朕倒要听听,淑妃有何高见。”皇帝身子微微前倾,眼中带着几分期待——往日后宫妃嫔只知争风吃醋,唯有沈如晦,总能在他烦心国事时,说出些有条理的话来,皇后倒台后,这份依赖更甚。

“其一,暂调京郊粮仓存粮,先供前线三月之需。”沈如晦道,语气沉稳,字字清晰,“京郊粮仓距边境较近,走陆路调运,不过三五日便能抵达,可解前线燃眉之急,不至于让将士们饿着肚子打仗。”

皇帝皱眉,指尖敲了敲案面:“可京郊粮仓由京营管辖,调动需经兵部、户部联名审批,皇后旧部在朝中掣肘,一来二去,恐延误时机,误了战事。”

“其二,令江南各省加急征调粮草,走漕运北上,一月内便可抵京,届时再补充京郊粮仓空缺,首尾相接,不会有误。”

沈如晦补充道,语气笃定,“漕运之事,臣妾以为可交予户部侍郎督办,他为人稳妥,且与江南商户打交道多年,征调粮草时能少些阻碍,加快速度,更重要的是,他向来与皇后旧部划清界限,不会从中作梗。”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目光望向皇帝,语气恳切:“至于京郊粮仓调运的掣肘之事,臣妾倒有个想法——靖王殿下自小在京郊长大,对那边地形极为熟悉,他虽常年养病,却暗中训练了不少护卫,个个身手不凡,若让他协助京营,负责粮草押运,定能确保万无一失,也能省去不少审批的麻烦,震慑那些皇后旧部。”

皇帝沉吟,指尖摩挲着龙椅扶手:“可靖王体弱,常年汤药不离身,皇后旧部本就说他‘病秧子难担大任’,若让他接手,怕是又要引来非议。”

“陛下,靖王虽常年养病,却心思缜密,且自幼便跟着先皇学习军务,对行军布阵、粮草调配颇有见解。”

沈如晦抬眸,眼中带着几分坚定,

“如今国家用人之际,靖王定愿为陛下分忧,为大齐效力,绝不会因体弱而误事。况且京郊卫戍部队近期换防,人心浮动,皇后旧部说不定正想趁机策反,若让靖王暂代管辖权,协助调配粮草,既能稳住军心,又能加快进度,还能堵住那些非议者的嘴,事半功倍。”

皇帝思索片刻,终是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你说得有道理,靖王沉稳,办事妥帖,皇后倒台后,他也一直安分守己,此事交给他,朕放心。黄德全!”

“奴才在!”黄德全立刻从殿外进来,躬身听旨。

“传旨,令靖王萧珣暂代京郊卫戍部队管辖权,负责京郊粮草调配与押运事宜,遇事可先斩后奏,无需事事请示!”皇帝朗声道,语气不容置疑。

沈如晦起身屈膝谢恩,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臣妾代靖王谢陛下隆恩,靖王定不会辜负陛下信任,定会震慑宵小,护粮草周全。”

离开养心殿时,夜色已深,雪光映得宫道一片通明,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的轻响。回到静澜居,沈如晦刚卸下披风,影卫便如鬼魅般悄然现身,单膝跪地:“娘娘,王爷有请,在府中临时居所等候。”

沈如晦颔首:“知道了,随我来。”

跟着影卫穿过几条僻静宫道,便到了靖王府的临时居所,院内寒梅怒放,暗香浮动。萧珣正临窗等候,身着素色锦袍,衬得他面色愈发苍白,却难掩眼底精光,见她进来,立刻迎上前:“陛下应允了?”

“嗯,陛下已下旨,让你暂代京郊卫戍部队管辖权,还特许遇事可先斩后奏。”沈如晦点头,语气轻快了几分,“白日里你送来的那些见解,陛下很是认可,说比朝堂上那些老臣说得都透彻,连带着夸你虽养病多年,却未荒废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