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的心腹最先撑不住,哭哭啼啼道:
“是……是皇后身边的刘嬷嬷传的话,说……说烧了柴房里的东西,给我们每人赏五十两银子!”
沈如晦点头,示意影一记录。又问:
“柳如烟的账册,你们见过?”
“见过见过!”
另一个婆子急忙道,
“就在柴房最里面的暗格里,王嬷嬷上个月还去取过一次,说……说那里面记着给枢密院送银子的数儿!”
沈如晦指尖一顿——果然和北境的事有关。她站起身,将油纸包揣进袖中:
“把她们捆结实了,等王爷醒了发落。”
走到廊下时,见萧珣的贴身小厮正站在月洞门旁,见她来,忙道:
“王妃,王爷说让您去趟书房,他有东西要给您。”
沈如晦心中一动,快步走向书房。萧珣果然没睡,正坐在窗边看地图,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竟没了往日的病气。
“回来了。”
他抬头,声音里带着笑意,
“你早知道?”
他点头,指着地图上“沁雪别院”的位置:
“柳如烟在这儿藏了批火药,皇后想用这火引爆炸药,连你带账册一起除了。”
沈如晦后背一凉——她只猜到皇后要烧账册,竟不知还有火药。
萧珣忽然咳嗽起来,帕子捂了嘴,再拿开时,上面又染了“血”。他却像是没事人似的,从抽屉里取出一卷纸:
“这是密道的地图,你收着。往后要藏东西,去那儿更稳妥。”
沈如晦接过地图,指尖触到他的手,滚烫得惊人。她忽然想起什么,问:
“你那病……”
“假的。”
他笑了,眼角竟有几分狡黠,
“不装得像点,怎么让柳家放松警惕?”
她看着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比满朝文武加起来都要深不可测。可不知怎的,心里却踏实得很,像漂泊了多年的船,终于找到了锚。
“对了,”
萧珣忽然从袖中摸出个小瓷瓶,
“这个你拿着,刘嬷嬷惯用的迷药,解药在这儿。”
沈如晦接过瓷瓶,指尖碰到他的指尖,两人都顿了顿。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刚好落在他苍白的脸上,她忽然发现,他其实生得极好看,只是平日里总被病气遮了去。
“夜深了,你歇息吧。”
她转身要走,却被他拉住。
“等等。”
他从怀里取出支玉簪,簪头是朵小巧的雪莲,
“上次你说喜欢北境的雪,这个……”
沈如晦接过玉簪,指尖摩挲着冰凉的玉质,忽然想起在冷宫时,她曾对着雪地里的枯草许愿,说
“若有朝一日能出去,一定要去北境看看真的雪莲”。
“多谢。”
她低声道,耳根有些发烫。
回到卧房时,阿梨正等着,见她簪上雪莲,笑道:
“姑娘戴这个真好看,王爷有心了。”
沈如晦摸了摸簪头,忽然想起萧珣书房里的地图——他在“狼居胥”的位置画了个小小的圈,旁边写着“三月初七”。而柳如烟的账册上,恰好记着“三月初七,北境粮草异动”。
这两处,定有什么关联。
她吹灭烛火,躺在床上,听着窗外巡逻侍卫的脚步声,忽然明白萧珣为何要装病——他在等一个时机,一个能将柳家连根拔起的时机。
而这场柴房的火,不过是这场大戏的序幕。
天快亮时,王府外传来说辞已经传开——靖王妃陪嫁的旧物被烧,王妃大度,只当破财消灾。
坤宁宫的刘嬷嬷听到消息,对着皇后笑道:
“娘娘,看来那账册是真烧干净了。”
皇后捻着佛珠的手停了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烧了才好。”
她没看见,一只信鸽振翅而起,直往靖王府的方向飞去。鸽腿上绑着的小纸条上,只有四个字:
“鱼已入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