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座静默,竟无人喝彩。
不知谁先回神,轻叹一声:“好听……”
像一滴水落入油锅,瞬间炸开——
“此曲只应天上有!”
“闻之落泪,沈妃好笛艺!”
更有人,偷偷望向屏风后——
萧珣指尖停住,目光灼灼,似第一次,真正看见这名“冲喜”王妃。
掌声四起中,沈如晦放下玉笛,朝柳如烟微一颔首:
“侧妃所言极是,如晦确未学过歌舞,只会这一曲,献丑了。”
一句话,轻轻巧巧,把“献舞”之难,化作“献艺”之巧,反衬得柳如烟咄咄逼人,心胸狭窄。
贵女们看向柳如烟的目光,多了丝异样——
本想借刀杀人,反被刀锋回指。
柳如烟指甲陷入掌心,几乎掐出血,却不得不维持体面,强笑:“妹妹果然多才多艺,姐姐眼拙了。”
沈如晦微笑,“侧妃谬赞,如晦愧不敢当。”
她转身,朝屏风方向,盈盈一拜:
“笛声简陋,祝王爷福寿绵长。”
屏风后,萧珣低笑一声,声音里的病态竟似被愉悦冲淡:
“沈妃有心,本王……甚喜。”
一句“甚喜”,如巨石投入湖心,惊起滔天波澜。
寿宴继续,却再无人提“献舞”二字。
柳如烟如坐针毡,举杯强笑,却饮之无味。
她暗中示意碧云,碧云领命而去,不多时,捧着一只锦盒回来,呈于萧珣。
“王爷,这是侧妃为您准备的寿礼。”
盒盖开启,露出一件织金云绫长裙,艳紫绣百蝶,奢华耀目。
“妾身斗胆,想请王爷择人穿戴,为宴添彩。”
她目光扫向沈如晦,意味明显——
只要萧珣点头,沈如晦便不得不当众更衣,届时,她衣内藏着的“秘密”,将无所遁形!
屏风后,萧珣却轻咳一声,声音里带着笑:
“本王今日,喜素净。紫艳金耀,不如青衫一瞥。”
一句“青衫一瞥”,再次将柳如烟的算计,击得粉碎。
她脸色煞白,却不敢再言,只能悻悻退下。
宴散时,夜已深。
沈如晦随着人流,步出掬水轩。
身后,灯火渐远,雪湖上的灯船,也一盏盏熄灭,像繁星陨落。
她抬头,望月,轻轻呼出一口白雾。
——第一局,她赢了。
却也明白,柳如烟不会善罢甘休。
同一刻,漪澜阁。
柳如烟摔了满屋瓷器,仍不解恨,指着镜中自己红肿的颈,嘶声命令:
“去!把‘那个’拿来!”
碧云颤抖着,捧出一只小小锦盒。
盒内,是一枚乌黑药丸,散发淡淡腥甜。
“侧妃,这是……”
“‘碎心’,”柳如烟咬牙,眼底血丝密布,“北苑,我要她——”
“有命来,无命回!”
窗外,残月如钩,照得碎瓷泛冷光,像一地小小的刀刃,等待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