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她忽然伸手,自壶里舀出半盏,仰头饮尽。
酒液顺着她唇角,滑过颈项,没入衣领,留下一道湿痕。
“先干为敬。”
烈酒入喉,她却连眉也未蹙。
洪尚忠最后一丝疑虑,被酒香冲得粉碎。
“好!姑娘豪爽!”
他夺过酒壶,对口狂灌。
酒液滚过喉咙,发出“咕咚咕咚”的闷响,像一头渴极的兽。
半壶下肚,他意犹未尽,抬袖抹嘴,发出满足的叹息。
“好酒!姑娘手艺,见长——”
话未说完,他脸色忽然一变。
“呃……”
洪尚忠猛地丢开酒壶,双手扼住自己喉咙,眼球凸出。
“痒……好痒!”
他抓向脖颈,指甲瞬间在皮肤上犁出五道血痕。
血痕却不见血,只渗出透明水液,水液过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隆起一片片红色疹块。
疹块越隆越高,最后竟连成一片,像无数条蜈蚣,在他皮下疯狂游走。
“啊——!”
洪尚忠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倒地翻滚,双手在身上狠抓,皮屑与血肉齐飞。
“解药!给我解药!”
他爬向沈如晦,涎水混合着鼻涕,拖了一地。
沈如晦后退半步,弯腰,从袖里摸出一只白瓷小瓶,瓶口用红绸塞紧。
“痒粉”——
《毒医秘录》第三页,以“雪上一枝蒿”配“腐骨苔”,再佐以“火蚁尸”,炼成。
中者,奇痒入骨,抓皮见肉,抓肉见骨,最后——
十指尽断,犹不自知。
她蹲身,将瓷瓶放在洪尚忠面前,声音温柔得像哄孩子。
“公公,解药在此。”
洪尚忠扑过来,却在指尖即将触到瓷瓶时,停住——
他指甲已全部翻起,十根手指血肉模糊,却仍在半空,疯狂抓挠。
“条件……什么条件?”
他喘得像破风箱,眼球布满血丝,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
沈如晦微笑,伸手,轻轻拨了拨白骨算盘。
“三百二十两,一笔勾销。”
“好!勾销!统统勾销!”
洪尚忠吼得声带撕裂,嘴里喷出血沫。
沈如晦却摇头,指尖在算盘上,轻轻一弹——
“啪!”
一颗骨珠,滚落尘埃。
“还有——”
“七年前,我母亲的鎏金缠丝镯。”
洪尚忠已痒得满地打滚,闻言,竟用额头蹭地,拼命点头。
“在!在!藏在我暖炕,第三块砖下……”
“姑娘饶命!饶命!”
沈如晦这才拾起瓷瓶,拔开瓶塞,倒出一粒碧色药丸。
药丸滚落在地,沾了血泥。
洪尚忠扑过去,像狗一样,用舌头卷起药丸,连泥带血,吞进喉咙。
数息后,痒止。
他瘫软在地,浑身是血,只剩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沈如晦起身,抬脚,碾过那颗白骨算盘珠。
“咔”一声脆响,珠裂成粉。
她俯视洪尚忠,声音轻得像雪落。
“公公,痒粉解了,‘蚀心’的毒,才刚刚种下。”
“三日后,子时,你会——”
“心痛如绞,七窍流血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