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夹缝的彩色光带像黏稠的糖浆,将星砂飞船包裹其中。仪表盘彻底失灵,指针疯狂旋转,舷窗外的景象时而化作澜海星的礁石滩,时而变成归墟的灰色空间,甚至闪过众人尚未经历的白发苍苍的模样——时间在这里,成了随意揉捏的橡皮泥。
“这地方……比归墟还让人头晕。”风清洁扶着额头,折扇都差点握不住,“刚才我好像看到自己成了星际霸主,正指挥舰队烧杀抢掠……那眼神,陌生得吓人。”
伊恩的长枪在舱内微微颤动,枪身映出的影像里,他正跪在时空掠夺者首领面前,手中的长枪沾满了伙伴的鲜血。“别被这些幻象骗了。”他咬着牙握紧枪杆,“那不是我们。”
话音刚落,飞船前方的光带突然撕裂,一艘与星砂飞船一模一样的黑色战舰缓缓驶出。战舰的舱门打开,走出来的“人”让众人瞳孔骤缩——那是和他们一模一样的身影,却散发着冰冷的戾气。
黑色战舰上的“嬴云澈”,青铜灯盏的火焰是死寂的墨色,他看着真正的嬴云澈,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放弃吧,你们坚守的平衡,不过是自我感动的枷锁。”
“风清洁”的折扇边缘泛着寒光,她把玩着一缕黑色的风之力:“想想看,要是当初在北斗星域,直接灭掉机械族或有机族,哪用得着费那么多劲?力量强的人说了算,才是最省事的平衡。”
“伊恩”的长枪滴着暗色的液体,他歪头看着真正的伊恩:“你真以为保护弱小是荣耀?上次在狂欲星,要是抢了核心晶,咱们早就成了宇宙的主宰,哪用得着钻这鬼地方?”
苏璃盯着那个“自己”——她正冷漠地调试着一台散发着时空切割能量的仪器,指尖敲下的每个指令,都让夹缝中的光带剧烈震颤。“数据显示,‘仁慈’是平衡最大的漏洞。”另一个苏璃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直接清除失衡源,效率最高。”
阿凡提和庞应天也遇到了对应的“自己”。另一个阿凡提将古籍撕得粉碎:“迂腐的老东西,那些破纸哪有力量管用?”另一个庞应天则挥剑斩断了时空光带,语气冰冷:“所谓守护,不过是不敢承认‘弱肉强食’的借口。”
六个“黑影”围成一圈,将星砂飞船困在中央。他们的力量与真正的众人别无二致,甚至因为舍弃了“束缚”,显得更加凶悍。
“看到了吗?”黑色嬴云澈举起墨色灯盏,灯焰中浮现出无数“捷径”——用混沌之力碾压机械族,用秩序之力冻结狂欲星的欲望,用虚无之力抹去忘川星的“麻烦”记忆,“这些选择,比你们的挣扎轻松多了,结果也一样能‘暂时’稳住平衡。”
“暂时?”嬴云澈冷笑,真正的青铜灯盏幽蓝火焰跳动,“就像用堤坝堵洪水,堵得越狠,溃堤时灾难越大。你所谓的‘平衡’,不过是把问题推迟,让后人去承受更可怕的失衡。”
“那又如何?”黑色嬴云澈逼近一步,墨色灯焰几乎要舔到飞船的护盾,“我们只需要对‘现在’负责,后人的事,与我们何干?”
这句话像针一样刺中了风清洁。她想起澜海星老渔民说的“鱼多了,孩子才有糖吃”,想起忘川星石老抱着记忆陶罐的执着——那些“后人”,不是抽象的概念,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