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白桦原十分寒冷。
正月又是最冷的时候,时间刚过八点,路上已没了行人。
陆昭宁付过钱便掀开厚重的门帘,推门出了超市。
张铁军见了,急忙一瘸一拐地出了柜台跟了上去。
待见到陆昭宁上了停在门口的一辆小轿车,这才放下心来。
早年间的白桦原不太平,尤其是春节的这段时间。
哪年都要闹出一两条人命,都是穷闹的。
他亲戚家那个表妹,就是因为打麻将赢了钱,打车回家的时候跟司机显摆了两句,便被那司机用扳手敲碎了脑袋。
最后还是大川那孩子帮忙,才把人抓了出来。
想到马岳川,也不知道那孩子去燕京咋样了。
张铁军看不清车上的人,还是对着车子挥了挥手。
待到那轿车离去,这才转身回了自家超市。
车上的马岳川看到那熟悉的佝偻身影,脸上露出了笑容。
老头子这几年没怎么见老,脸色也还不错,看起来过的还行。
“大川,那老爷子不会也跟你混过吧?”
陆昭宁脸色有些难看。
张铁军起身的时候,她发现了对方右腿有问题。
“他的腿不会是那时候受的伤吧?”
马岳川闻言摇头笑道:“你可拉倒吧!人家张叔当年是林场的正式职工,他那腿是工伤!”
“还好!还好!”
陆昭宁安了心,随即便问道:“那你这是?他当年帮过你?”
“对!”马岳川单手扶着方向盘回道:“我和正志去他的小商店给正浩偷过奶粉......”
陆昭宁闻言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转头看向苏正浩。
“啊?还有这事儿?”苏正浩惊讶道:“我怎么不知道?”
马岳川笑着怼道:“你还喝奶呢,能知道个屁!”
“不是!”苏正浩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怎么没听你和我哥说起过?”
“偷东西很光彩吗?”马岳川皱眉道:“你哥最要面子,尤其是在你面前。”
“嘁!”苏正浩轻笑道:“说得好像砍人抢地盘多光彩似的。”
马岳川笑骂道:“你个臭小子,欠揍是吧!?”
苏正浩伸出双手,从后边搂着马岳川的脖子道:“川哥,谢谢!”
马岳川眼眶顿红。
苏正浩以前性格十分的内向,根本不会和他说这些。
现在突然来了这么一下,顿时便让他受不住了。
马岳川抬手在苏正浩的手背上猛拍了一下道:“别闹,开车呢!”
陆昭宁在一旁看着两兄弟互动,心中一片温暖。
都说男人间的情义,是泥封在酒坛里的老酒。
女人的鼻子再灵也嗅不出滋味。
可这两人不一样。
马岳川骂苏正浩时,眼角的皱纹里也裹着笑意。
苏正浩替马岳川掸去肩头的雪花时,指尖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敬重。
那不是酒酣耳热的兄弟情。
倒像老槐树把新抽的枝桠拢在自己的浓荫里,根在土里缠得紧。
风来的时候,老干护着新枝,新枝也往老干这边靠。
陆昭宁抬手理了理鬓角。
忽然觉得寒风里飘着的不是雪花,是种更沉的东西。
她看得明白,比谁都明白。
回到酒店,陆昭宁迫不及待的换衣服去洗浴中心找曲云笺和可可。
“你们两个也快点,洗完咱们休息区见!”
说完便一溜烟地没了踪影。
“走吧!咱们也去泡泡,好好搓搓!”马岳川笑着说道:“范阳那边的搓澡师傅太糊弄,没咱们家里的师傅活儿好!”
“......”
洗浴,马岳川泡在池子里盯着电视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