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轻笑一声,语气平和而周到。
“罗浮仙舟有幸能接待二位,得知二位前来,方才已备下一桌便饭,权当为我们曾联手压制铁墓的情谊略表心意,不知二位是否赏光?”
他的话客气而不失分寸,既点明了情谊,又给足了选择的余地。
遐蝶站在伊卡洛斯身边,指尖悄悄拽紧了他的衣摆,目光在两人之间轻轻来回。
她看得出景元的好意,却也隐约觉得这位白毛将军身上有种不容忽视的气场,像是无形中在靠近她的“领地”。
可她又想,两个男人叙旧是常事,自己还在旁边,最重要的是——伊卡洛斯很正常,爱的是她。
她悄悄抬眼,望进伊卡洛斯的眸子里,见他正温和地看着自己,像是在等她的决定。
“去吧……阁下。”
她看得出来,无论是对面的将军,还是自己的阁下,都想跟对方说说话……
伊卡洛斯侧头扫了眼身侧的遐蝶,见她指尖还轻轻勾着自己的衣摆,眼底漾开一抹极淡的暖意,才缓缓应道:
“好。”
他转向景元,语气尽量平稳,又带着几分妥帖的客气。
“有劳将军为我们费心。另外,我也想跟将军商量一件事。”
说罢顿了顿,没急着细说——有些话,确实不适合在这样的地方讲。
景元眼底笑意微深,他抬手做了个虚引的手势,姿态从容。
“那便请二位随我来,府里正好说话。”
话音落,他才转向一旁的彦卿,目光比对着伊卡洛斯时镇静了些,也带着点对晚辈的期许。
“彦卿。”
彦卿立刻应声,身姿绷得更直了些,手不自觉按在剑柄上。
“将军?”
“今日不必跟着,去演武场练剑吧,莫要懈怠了。”
景元的声音不重,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叮嘱——他知道伊卡洛斯有私事要谈,彦卿在旁终究不便。
彦卿乖乖应声“是”,又悄悄抬眼扫了眼伊卡洛斯的龙尾,才转身往演武场的方向去了,脚步轻快却没敢多耽搁。
神策府的客房透着股清雅的静,雕花窗棂外悬着串玉铃,风一吹便落进细碎的响。
桌上的菜式摆得规整,既有仙舟特色又有翁法罗斯那边常见的吃食,显然是精心备下的。
景元坐在主位,指尖轻轻摩挲着青瓷杯沿,目光落在对面的伊卡洛斯身上,唇边噙着抹浅淡的笑,却没先开口。
那笑意很轻,像落在杯沿的薄霜,仔细看便会察觉,眼底藏着点不易言说的涩——是故人重逢却难诉前尘的落寞,是明知对方已是新生却仍念着旧影的怅然。
伊卡洛斯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眼前的景元是熟悉的,可他如今是伊卡洛斯,不再是从前的“疏澜”,这份重逢便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感慨,像杯温凉的茶,咽下去才觉出滋味。
他看着景元眼底的笑意,又听着对方说话时温和却疏离的语气,心里忽然不是滋味。
这份陌生让他喉间发涩,想开口说些什么,比如“不必这样生分”,话到嘴边却又顿住。
遐蝶坐在一旁,指尖轻轻蹭过桌布的纹路,隐约觉出两人之间的“距离”。景元的客气像层薄纱,伊卡洛斯的沉默里藏着点怅然。
她张了张嘴,想找些话打破这份滞涩,比如夸夸桌上的菜,又怕搅了两人的情绪,最终还是轻轻拿起勺子,给伊卡洛斯的碗里盛了勺菌菇汤。
景元终究是先察觉到了这份微妙,他放下杯子,语气里的客气淡了些,却仍带着点试探。
“先生和小姐今日要跟我说的事,现在方便讲了吗?”
伊卡洛斯指尖摩挲着杯壁,沉默了片刻,才抬眼看向对面的景元,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