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得见这副光景的,还有刻法勒面前的阿那克萨戈拉斯。经由来古士的默许与全体元老院的授意,他来到了刻法勒面前,验证自己的猜想。
当意识终于缓过神来,阿那克萨戈拉斯缓缓起身,眼眸中还残留着神躯交融时的微光。
“那位波吕茜亚说,回到故乡,那座诞生了巨龙又滨临海洋的小城……”
阿那克萨戈拉斯低声复述着记忆中的话语,眉峰微蹙,波吕茜亚的声音还在耳畔回响。
“她是把重生的遐蝶送回了那里……”
阿那克萨戈拉斯想到了一个地方:
斯缇科西亚。
那座滨临冥海的小城,诞生了巨龙,滨临海洋,完美契合所有特征。
“人心啊,汝得到什么结论了?”
阿那克萨戈拉斯转过身,绿眸里闪过一丝冷冽的笑意。
“也没什么,无非是证明了泰坦不是什么伟大之物罢了。”
“看来……汝有答案了?”瑟希斯微微抬眼,眼神中多少带了点好奇。
她也从刚刚的回忆中得见了自己,也就是卡吕普索,隐隐有了多少猜测。
“不错。”
阿那克萨戈拉斯颔首,语气笃定,“泰坦就是过去的黄金裔。而黄金裔,正是未来的泰坦。”
他顿了顿,补充道:
“只是这个结论还不够严谨。不过没关系,只要让死亡的双子在冥海边重逢,这个猜想就不再是一纸空谈。”
只要死亡的双子在冥海重逢,那么这就链接上了两个轮回的历史,翁法罗斯的历史轮回便可以认为是一种轮回。
这可是这个世界的至高秘密了,阿那克萨戈拉斯,距离真理,显然已经不远了。
思绪流转间,阿那克萨戈拉斯忽然想起伊卡洛斯来找他帮忙炼化贤者之石时的模样,现在想来,倒是歪打正着赌对了。
“倘若塞纳托斯没有留守冥界,”阿那克萨戈拉斯轻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玩味,“那这玩意不就白从他胸口剜出来了吗?”
仅仅是一个尚未证实的猜想,就值得伊卡洛斯冒险去剜心,这臭小子嘴上说惜命,但恐怕觉得自己的命没有遐蝶重要。
晨光漫过云崖的棱线,在石阶上投下参差的光影。
阿那克萨戈拉斯走下最后三级台阶时,来古士正站在阶下的平地上,他像生了根似的,连指尖都没动一下。
“阿那克萨戈拉斯阁下,”
来古士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仿佛不是在等待一个关乎泰坦与灰黯之手的答案,只是在问今日的天气。
“您是否从泰坦的问答中得到了理想的答案?”
阿那克萨戈拉斯掸了掸肩头的尘屑,绿眸里的光映着初升的日头。
“自然。而且,从刻法勒那里,我们还知道了灰黯之手的去向。”
来古士的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微微颔首:“愿洗耳恭听。”
阿那克萨戈拉斯瞥了他一眼,忽然朝云崖边缘歪了歪头。
那里的野蔷薇丛里,一根极细的金线正缠着带露的花苞,线尾隐在叶片背面,泛着与晨光相融的微光。
那是阿格莱雅用来监听的手段,金线所及之处,哪怕是风中的私语都能传进她耳中。
“先等等吧。”
阿那克萨戈拉斯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嘲弄,“隔墙有耳,那女人的金线还没撤呢。”
阿那克萨戈拉斯与来古士刚穿过雕花拱门,便见凯妮斯已端坐于议院中央的黑曜石座椅上。
她身着绣着元老院徽记的长袍,银灰色的长发挽在身前。
她指尖摩挲着座椅扶手上的狮鹫雕刻,目光如网,紧紧罩住刚踏入殿门的阿那克萨戈拉斯。
“阁下与刻法勒谈了那么久,那些可有可无的逐火回忆没有改变你的立场吧?”
凯妮斯率先开口,声音里带着审视,“阿那克萨戈拉斯阁下,对吧?”
阿那克萨戈拉斯走到殿中站定,眼眸迎上她的视线,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凯妮斯阁下说笑了。逐火的神谕并没有得到证明,我可不会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倒是元老院的密探,在云崖边缘守了半天,想必也听见了不少‘呓语’?”
凯妮斯的眉峰微不可察地一蹙。她没想到对方竟如此直白地戳破监听之事,指尖的雕刻纹路被按得更深。
“元老院关心的是奥赫玛的安危。阿格莱雅带领黄金裔为祸世间,我们需要确保阿格莱雅不会受到消息。”
“不过若是再拿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只怕我们会陷入僵局。”
“线索自然有。”
阿那克萨戈拉斯不急不缓地抬手,抽过一份地图,在灯光下标记了一处地点。
点了那么一下,是地图上那里泛起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