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笑意没怎么传到眼底，眉峰间总像压着点什么，带着点无能为力的哀伤。
遐蝶没问什么，只是悄悄往他身边靠了靠。她知道伊卡洛斯不想扫了大家的兴，把什么心事埋在了自己心里。
……
相聚的时间总是很短暂，喧闹渐渐散去后，伊卡洛斯和遐蝶离开了医务室，并肩走在路上，月光落在两人肩头，沉默像潮水般漫上来。
遐蝶偷偷看了他好几眼，见他还是望着地面出神，终于鼓起勇气，指尖轻轻勾住了他的手。
伊卡洛斯愣了一下，转头看她时，眼里的沉郁被立刻隐藏起来，换上了一抹笑意。
但遐蝶猜到了，他有伤心事，不想让自己知道。
“阁下……”
遐蝶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能陪陪我吗……就在附近坐一会儿。”
伊卡洛斯低头，望见她眼里映着的自己的身影，还有那点藏不住的担忧。
好像……看样子，没装过去……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他装的挺差的，之前遐蝶看不出来完全是因为情绪问题。
之前她因为可以与自己触碰，情绪有点激动，这会她缓了过来，自己就立马露馅了。
她的担忧令伊卡洛斯意识到，这已经令她伤心了，这与自己隐瞒的初衷相悖。
“好……”
终究是没法对着她说出拒绝的话。
二人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坐了下来，遐蝶攥着衣角，犹豫了许久，还是轻声开口。
“阁下不开心吗？若是有心事，可以和我说说的。”
伊卡洛斯望着远处昏暗的天色，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
“抱歉……我只是觉得，你马上要毕业了，正是该高兴的时候，把我的烦心事说出来影响你，不太好。但还是让你看出来了……抱歉……”
他试着笑一笑，那笑意却比刚才更淡了。
话音刚落，忽然感觉怀里一沉。
遐蝶不知何时靠了过来，额头轻轻抵着他的胸口，发顶蹭得他颈窝发痒。
“阁下愿意跟我分享心事，我怎么会伤心呢？”
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委屈，“反倒是你这样藏着掖着，看着你明明不开心还要强装笑意，我才更难受。”
遐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鼻尖还泛着红：“别一个人把这些事埋心里，好吗？”
她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嘴角，像在替他抚平那抹紧绷的弧度，“阁下可以依靠我的，哪怕……哪怕我能做的不多。但至少，我认为我是一个合格的树洞。”
“只要你说……我就一定在。”
伊卡洛斯望着她认真的眼睛，胸口那点沉郁忽然就松动了些。
他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这一次，终于是发自内心地弯了弯嘴角：“好。”
伊卡洛斯像是在斟酌措辞，又像是在对抗那些沉郁的记忆。
暮色已经漫过树庭的穹顶，冷清的光落在他脸上，映出几分疲惫。
“那是我在奥赫玛军营期间的事……”
伊卡洛斯详细地讲述了帕里斯和天谴猎手小姐在奥赫玛的生活点滴，包括他们如何相识、相知，以及一起度过的那些美好时光。
然而，当涉及到圣城遭受攻击、帕里斯背叛以及天谴猎手最终射杀他这些重要情节时，伊卡洛斯却选择了轻描淡写，尽量一笔带过。
他说得很简单，但遐蝶已经猜的大差不差了。
语毕，遐蝶忽然往他的怀里钻了钻，像在传递一点微不足道的暖意。
原来把这些藏了许久的沉重说出来，竟会是这样的感觉——像有人替你拂去了肩上的尘埃，连呼吸都能轻快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