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科学不科学的，能多打粮食…哦不多采茶叶就是好科学！”旁边有人起哄。
老杨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他既觉得赵晓波说得有道理，又不敢过分违拗这些村里有威望的老辈人。
赵晓波碰了钉子，脸色不太好看地回到镇上，正好在走廊里碰到李腾。
“赵委员，脸色不太好啊？村里不顺利？”李腾主动问道。
赵晓波扶了扶眼镜，语气有些沉闷：“有些老乡，观念一时转不过来，对新方法有抵触。”
李腾想了想，说：“农民最讲实际。光讲道理不行，得让他们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划出一小片地，就按你的精准方案来，再划一片相邻的，还按老办法。等过段时间，长势出来了，对比一看，比什么都有说服力。这叫…搞个示范田。”
赵晓波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办法。“可以试试。”
“这事我跟老杨去说，让他去做工作。”李腾主动揽下了沟通协调的活儿。他知道，自己出面，比赵晓波这个“空降”的技术干部更容易做通村民的工作。
果然，老杨听了李腾的想法，觉得可行，回去后一番劝说，总算说服了那几位老农，同意划出两分地来做对比试验。赵晓波的眉头这才稍稍舒展，对李腾的观感，也无形中改善了一分。
工作上的难题暂时找到解法，情感上的牵挂却愈发清晰。
晚上，李腾在灯下给张薇写信。信纸摊开，他却一时不知从何写起。青林镇的春寒，钱卫东的试探，赵晓波的困境…这些琐碎而真实的工作点滴，似乎很难用文字准确传达给身在市委宣传部、接触着完全不同层面事务的张薇。
他最终写道：
“小薇：
见字如面。
青林的春天来得晚，至今仍感寒意。工作如常，琐碎而具体，有时如履薄冰，有时又觉充实。党政办事务渐入轨道，赵委员在经发办推行新技术，遇到些阻力，正在想办法化解。
你在宣传部一切可好？新的环境，定有新的挑战与收获。甚为挂念。
随信寄去合作社新做的一对竹制杯垫，花纹是青林的山水缩影，望你喜欢。
盼复。
李腾
九四年春”
他将信和杯垫一起封好，想象着张薇在市委宣传部那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收到这份带着山野气息的礼物时的样子。距离，并没有因为她在更高的平台而缩短，反而因为彼此环境的差异，似乎产生了一种新的、难以言喻的隔阂感。他不知道她在那里的具体工作，她恐怕也很难完全理解他在这偏远乡镇面对的复杂局面。
但他相信，只要两颗心都在努力向上，朝着光的方向生长，暂时的距离和环境的差异，终会被跨越。春寒虽料峭，毕竟已是春天，地底下的生机，正在悄然萌动。他，以及他所服务的这片土地，都在等待着真正春暖花开的那一刻。而他和张薇的未来，也需要用更多的耐心、理解和共同的成长，去耐心浇灌和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