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燕的声音越说越哽咽,眼眶泛红,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裤腿:“要不是我堂哥一直护着我,我可能早就撑不下去了。上次我发高烧,队里没人管,是他偷偷跑了十几里山路,去公社卫生院给我拿的药……”
她说着,眼泪终于没忍住,顺着脸颊往下掉,赶紧抬手抹了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你见笑了,我平时不这样的,就是一说起这些事,心里就堵得慌。”
许伶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忍不住发酸。她还记得第一次在火车上见到程燕时,姑娘扎着马尾辫,叽叽喳喳地跟人聊八卦,眼里满是对下乡生活的期待,哪像现在这样,连笑都带着股委屈。
“她运气也太差了,偏偏下放到这么个鬼地方。” 许伶暗自想道,原本想说自己所在的王乡大队对知青有多好,队长从不苛待,活儿也不算太累,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要是让程燕知道,岂不是往她伤口上撒盐?
她只能拿起桌上的水杯,递到程燕手里,轻声安慰:“别难过了,在哪过日子都差不多,都有难的时候。再坚持坚持,说不定哪天就有转机了呢?”
程燕接过水杯,抿了一口,却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消极:“转机哪有那么容易啊?除非我们大队长下台,不然这日子根本没法过。可他在孙营大队土生土长,当了十几年大队长,队里人几乎都姓孙,特别抱团,我们这些外来的知青,想跟他斗,简直是以卵击石。”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之前有个男知青不服他安排,跟他吵了几句,结果接下来半个月,天天被派去挖河泥,累得差点晕在地里,最后还是服软认错了。”
许伶听着,目光落在程燕的额头上 —— 不知是不是她的特殊能力又起了作用,她清楚地看到程燕印堂处罩着一层淡淡的黑气,那是要走霉运的征兆。
正想着,就见之前跟程燕一起的年轻男人端着两个菜走了过来,正是程燕的堂哥程林。
他刚走近,许伶又下意识看了眼他的印堂,心里不由得一惊:“程林的黑气比程燕还重,这对堂兄妹怎么这么走背时?”
她悄悄掐了个算诀,指尖传来一阵微弱的感应,眉头渐渐舒展,心里有了些底。
“许知青,咱们又见面了。” 程林笑着打招呼,把菜放到旁边的桌子上,顺势在程燕身边坐下。
许伶抬手作请,笑着回应:“是啊,真没想到这么巧。”
三人刚聊了两句,程林就忍不住叹了口气,说起了孙营大队的管理:“我们大队管得特别严,除了规定的放假日子,其他时间根本不准外出,就算要出去,也得找大队长批条子,要是私自出去被抓到,还得记大过,影响年底的工分。”
他苦笑了一下,“我本来还想着,下乡能帮老乡做点实事,结果现在倒好,跟被关起来当犯人似的,连自由都没有。”
“可不是嘛!” 程燕在旁边补充道,“在大队里,就算有钱也花不出去,想买点零食、布料,都得等进城的机会。日子过得又苦又闷,可我们这些没背景的,除了熬着,也没别的出路。”
许伶听到这儿,心里突然想起之前关注的人口失踪案,她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对两人说:“你们最近要多注意安全,这段时间县里不少地方都有人口失踪,各个公社都有,尤其是位置偏的大队,失踪的人更多。”
程燕一听,眼睛顿时睁大了,也跟着压低声音:“你也知道这事?我们孙营大队去年就丢了六个人!队里上报的时候说那些人是意外死亡,可村里的老人私下说,那些人根本没死,是被人送到山外享福去了。”
她撇了撇嘴,满脸不信,“我才不信呢!城里的姑娘去山外都不一定能享福,山里人哪有这好命?我看啊,说不定是被人拐走了,指不定受什么折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