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川伸手推开调度室那扇沉重的木门,伴随着门轴涩滞的吱呀声,一股浓烈而刺鼻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浓重的机油和金属锈蚀的味道,猛地灌入鼻腔,几乎令人窒息。昏暗摇曳的灯光下,那个先前被沈逸辉一记手刀干净利落砍晕的调度员,不知何时已然苏醒。此刻他正背倚着冰冷的墙角,脸色在阴影里晦暗不明,手中一把乌黑锃亮的手枪,却稳稳地、分毫不差地瞄准了时川的额头。调度员的声音低沉沙哑,仿佛是从干涸的喉咙深处硬生生挤出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胁:“别想试探我的准头,慢慢走进来。我知道,你们已经把站里的倭国人都解决了。我没有恶意,真有的话,你进门那一刻,脑袋就该开花了。”
时川心头顿时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郁闷,暗自苦笑: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刚刚才教人家怎么打开保险,转眼间人家就用得如此纯熟。他强压下内心翻腾的冲动,依言缓缓挪动脚步,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重。
“收起你那些小动作的念头,我不会害你,”调度员那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能穿透人心,冰冷地警告道,“但也绝不会让你有机会轻易把我干掉。”
时川依言停下脚步,目光如鹰隼般紧盯着对方,警惕地问:“你到底是谁?”
调度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锐利得如同两把淬了寒光的匕首,反问道:“这话该我问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我们是抗日打鬼子的东北军。”时川沉声回答,声音里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抗日打鬼子?我信。”调度员嗤笑一声,那乌黑的枪口纹丝不动,如同焊在了半空,“东北军?呵,骗鬼呢!东北军主力早就撤了。东北军会跑来打鬼子特务机关?东北军会主动进攻鬼子宪兵队?”他的话语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和怀疑。
时川眉头紧锁,再次追问:“那你究竟想干什么?”
调度员这才似乎稍稍放松了紧绷的肩膀,语气也缓和了些许:“我是少帅情报处早年就布下的暗棋,一直潜伏在这里,暗地里与倭国人保持着……必要的联系,现在我是副站长。所以,你们占不了这个车站多久。等你们走后,我会很快让一切恢复‘正常’,到时候,就看我们还有没有再见面的缘分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时川的戒备没有丝毫松懈,目光依旧锐利。
调度员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似乎对时川的质疑毫不在意,他的语气轻松而又冷漠:“我不需要你相信。等你离开这里的时候,就像之前那样,直接把我打晕就好。哦,对了,我还可以免费告诉你一个消息:火车站有一条岔出去的铁轨,它通向东北方向的山里。那里有一个秘密的军用仓库,不过现在已经被鬼子给占领了。这个仓库里囤积的军火,数量之多,差不多可以装备整整一个团呢!而负责守卫的,仅仅只有一个鬼子小队。至于怎么把这些军火弄到手,那就得看你自己的本事咯。”
话音未落,调度员突然从怀中摸出一把小巧精致的勃朗宁手枪,毫不犹豫地将它递到时川面前。时川见状,不由得一愣,他完全没有预料到调度员会有如此举动。然而,几乎是出于本能,时川还是迅速伸出手,接过了那把手枪。
当他的手指触及枪身的瞬间,一股冰凉的金属触感顺着掌心传来,让他的心头猛地一紧。这突如其来的触感,仿佛是一种警告,提醒着他手中握着的是一件致命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