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形黑影答道:是我!小叔叔快走...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我在用大侠的气势硬撑着,但脑子越来越糊涂...他的声音时断时续,活像个闹别扭的孩子。
我脱口而出:你还活着吗?话一出口就后悔了。黑影厉声道:不知道!快滚!这倔强的语气,确实是李走没错。连张弦、休佑那样的高手都着了道,这孩子能撑到现在已是奇迹。我深知不能再耽搁,必须马上通知阿勒他们撤离。
拼命奔跑时,手电光在墓道里乱晃。我累得喉咙发干,心脏快要蹦出来,却不敢停下。转过拐角时,突然撞上了迎面而来的阿勒。我急得直跺脚:你们来干什么?快出去!
看到奎子也在,我心头一紧。他焦急地问:我儿子呢?我硬着头皮撒谎:他...他跑在前头,这会儿怕是都到盗洞口了。说完自己都吃了一惊,没想到危急关头,我竟能如此冷静地说谎。
奎子半信半疑地瞥了我一眼,随我奔向出口。抵达盗洞口喘息之际,他突然质问:你在骗我对吧?我儿子出事了。
我眼眶一热,强忍泪水点头:实在迫不得已...小李临终前嘱咐我带你离开这鬼地方...
奎子双目赤红似血,悲恸到连泪都流干了。东海正攀着绳索向上,阿勒紧随其后。我本打算断后,奎子却执意让我先上。无暇推辞间,我瞥见阿勒的身影——作为她男人,跟在后面总归体面些。这种大男子主义的念头,多少还残存在我心里。
刚攀爬四五米,东海突然爆出粗口: ** !
我习惯性催促他别大惊小怪,他却连喊三声快下去!声音里的惊恐让我汗毛倒竖:绳子上面有东西!操操操...要命了!你们自保吧!
话音未落,阿勒突然滑落,重重砸在我头顶。我慌忙学着他们下滑,皮手套也挡不住掌心 ** 辣的灼痛。三人摔作一团时,剧痛终于逼出了我强忍的泪水。
(空一行)
《眉谷迷凼》
(空一行)
我顾不得喊疼,急望向盗洞——攀缘绳上空荡荡的,洞口天光依旧诱人。见东海毫发无损,我追问:到底看见什么能把你吓成这样?
东海面如土色沉默不语。阿勒解释:他挡着我视线,突然就滑下来了。我这才意识到,历经生死的东海绝不会无故惊惶。
看来我还没阿勒了解你啊。话一出口,我猛然警醒。顺着东海战栗的目光望去,盗洞里分明空无一物。
那东西就悬在我头顶!东海声音发颤,白雾里全是狰狞的脸...到处都是脸!
白雾怎会有面孔?更别提“到处都是脸”这种诡异景象。我立刻意识到,他必定瞧见了先前吞噬张弦的怪物。
那东西显然没打算放我们离开。
我环顾四周,奎子已不见踪影。东海压低声音道:“奎子哥骗了我们,他不想连累大家,独自找他儿子去了!咱们得赶紧追,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和阿勒对视一眼,三人沉默着加快步伐,默契地放轻脚步往里走。
近乎小跑的速度已是极限——既怕惊动暗处的邪祟,又不敢发出太大声响。
前方隐约有人影闪动,距离太远辨不清面容,但从轮廓判断,不是张弦就是休佑。我们屏息靠近,终于看清那人是休佑。
阿勒刚喊出“阿佑”,他却猛地后退:“别过来!那东西在后面——”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黑暗中。
我们愣在原地。休佑会害怕?这不合常理。
此刻多说无益,只得继续前进。甬道越收越窄,最终仅容一人侧身通过。腐霉味堵在鼻腔里,像黏稠的泥浆。
打头的东海突然停步,掏出笔记本急写几字递来:“前面有东西。”
我将头灯调至微光探看,却什么也没发现。正疑惑时,东海掐了我一把,用口型比出“李菲华”三字。我刚要追问,他抢过本子写道:“张弦拦着路。别写字,有声响。”
寒意窜上脊背。我下意识攥紧身后阿勒的手继续前行,却摸到满掌湿黏的冷汗——印象中她从不轻易畏惧。
窄道尽头豁然开朗。我刚松口气回头,猛然惊觉自己牵着的竟是一具覆满腐脂的女尸!它肿胀的面孔扭曲成螺旋状纹路,双眼痛苦紧闭,仿佛历经千年潮湿的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