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以为即将被焚毁时,热浪骤然消散。睁眼时,我已赤身 ** ,体表毛发尽数烧焦。脚下堆积着半米高的虫尸,干枯脆硬,宛如炭化的药材。张弦站在一旁,眼中闪烁着某种渴望。
我惊恐地跳出虫堆,这才发现它们早已失去生机。
我低头查看身体,所有伤口都已消失无踪,皮肤光滑如新生婴儿,唯独左臂上那半枚青铜神鸟烙下的太阳纹路格外刺目。可恼的是全身毛发尽数焚毁,连头皮都泛着青光。
指尖触及光秃秃的眉骨时,一阵羞耻感猛然窜上脊背。好在年轻就是资本,这些迟早能重新生长——虽然此刻的我活像科幻片里走出来的变异怪物,或是连环 ** 狂。
真可笑,生死关头竟惦记着头发眉毛这些琐事。或许骨子里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乐天派。
我朝张弦扯出个笑:其他人先撤了?幸亏你......
话音未落就被他诡异的笑声截断。只见他瞳孔骤缩,猛地扑来撕咬我的脖颈。剧痛中我拼命推拒,却被他反扣住手腕。两人小臂相贴的刹那,残缺的太阳神鸟图腾竟严丝合缝拼成完整图案。
张弦突然松手倒退,眼神直愣愣钉在我脸上。我们像两尊石像般僵持数分钟,他突然转身狂奔。直到那团青色火焰般的身影缩成远方的光点,我才发觉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眉谷迷凼》(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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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弦那些萦绕在脑海的低语,究竟是精神共鸣还是将死幻觉?如今永远成了谜。或许吸血只是他的本能,所谓保护不过是濒死大脑的自我安慰。
拾起滚落的手电筒,我按着渗血的颈侧环顾四周。奇怪,被吸走那么多血竟丝毫不觉虚弱,反而精力旺盛得反常。
远处突然传来金属坠地的脆响。晃动的光束中,一个眼泛幽光的黑影正缓缓逼近。看身形似是个女子——除了阿勒,这墓里不该有其他女性。
我狠狠掐着手腕测试:苍白的皮肤下血色迅速回流。这不合常理,按失血量早该休克致死。难道我的血液能凭空再生?
这速度快得令人毛骨悚然,莫非我体内还藏着三尸九虫?那些流动的不是血液而是蠕动的虫豸?我心头猛颤,连忙反复按压皮肤,确认皮下确实是奔涌的血流,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
我加快脚步追赶同伴,此刻莫名生出预感——自己或许会像王善那样化作僵死之物。那些钻入体内的虫群记忆犹新,我不由自主又摸向脖颈,指尖突然触到条僵硬的虫尸,惊得失声大叫,凄厉的回音在墓室里层层炸开。
但脖颈的伤口确实愈合了,只有两个新鲜的齿痕。张弦的小虎牙留下的印记很好辨认,不像先前被反复撕咬的杂乱伤口。方才被他咬之前我就检查过,那时脖颈明明完好无损。
满腹疑云翻腾,可墓道危机四伏,当务之急是尽快与众人汇合。
当那女子身影渐近,我的手电强光直射她双眼,只听她扬声喊道:是为先吗?莫要照我眼睛嘞,都瞧不见你啦!
这分明是阿勒的声音!可为何她没带照明?联想到她诡异的眼瞳,我屏息关掉光源。奇怪的是,光线消失后她眼中的幽光也随之熄灭——原来只是反光。但转念想起正常人的眼睛绝不会这般反光,除非是电子成像设备,顿时脊背发凉。
为先,开灯嘛!我寻不着你嘞!她又喊道。
我嘴上应着,手指却纹丝不动。突然意识到破绽:若她真要靠光亮认路,先前漆黑中又是如何走来的?寒意顺着脊椎窜上来,前方真是阿勒吗?
扔个石子示意方位也好嘛!她的声音带着颤。
我暗自冷笑,屏息横移数步,却撞上个冰冷硬物。手电光下赫然是具 ** ——李维生某个手下,脖颈处两个牙洞触目惊心。悲惧交加的情绪猛地冲上眼眶。
顾不得细想,我冲向声源处,这回终于看清确是阿勒。她见我赤着上身顿时面红耳赤,我强作镇定:看够没?往后生娃娃有的你看!快拿备用工装来。
套上轻便的工作服后,我问她手电去向。她说撞见 ** 时吓掉了,滚进棺材阵里不敢去捡,恰巧发现我的踪迹。
幽暗的墓道中,阿勒与我并肩而行。原本阴森的氛围竟因她的存在而温暖起来。我向来不信鬼神,真要拼命时也豁得出去,但独自面对黑暗时仍会本能地战栗。此刻她衣角摩擦的窸窣声像道屏障,将墓穴的寒意隔绝在外。
这种感受难以言喻——仿佛被遗弃在荒冢的孤魂突然寻回前世眷侣,纵使周遭仍是森森白骨,天地却骤然有了颜色。我刻意找话题聊起队伍情况,实则生怕再没开口的机会。
小哥在前头清过道了。她提到张弦时仍用惯称,满地都是焦黑的粽子,像被雷火劈过的古战场。见我欲言又止地盯着她,她忽然扑哧笑出声:当时你光溜溜蹲在鼎里,谁顾得上看头发眉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