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具体该如何行动?这个难题再次让我陷入困境。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我的手心早已被汗水浸透。正当我绞尽脑汁时,李亨利突然扯了扯我的衣角,朝外使了个眼色。
这家伙该不会是想临阵脱逃吧?
众人开始悄然后撤。在想不到更好对策的情况下,我也只能跟着队伍慢慢后退。
尽管大家都尽量放轻脚步,但杂乱的声响在寂静中依然格外刺耳。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只能祈祷那些半腐烂的优昙鬼没有注意到这些细微动静。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恐惧往往源于现实的威胁,越是担心的事情越容易发生——这本就是最基本的概率法则。
就在几只优昙鬼转头看向我们的瞬间,张弦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成功吸引了它们的注意力。我们抓住机会,飞快地冲向盗洞,眨眼间就钻了进去。
狭窄的盗洞令人窒息,我一边担心殿后的张弦,一边警惕着身后的动静。要是这时候有优昙鬼追上来,在这无法转身的通道里,我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短短五十多米的距离,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显得格外漫长。等我们终于爬出洞口回到树林时,所有人都憋得脸色发紫。我刚用手电筒往洞里一照,就被突然出现的鬼脸吓得一个激灵——居然真有优昙鬼追上来了!
我们迅速分散到洞口周围的荆棘丛中,或蹲或趴,屏息凝神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那些优昙鬼头顶诡异的蘑菇花令人毛骨悚然,它们鱼贯而出,很快就在洞口附近的草地上四散开来。看着这些浑身溃烂的怪物,我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可怕的真菌感染画面。
我趴在荆棘丛中的泥地上,汗水不断滴落,在干燥的泥土上留下一道道蜿蜒的痕迹。鼻尖偶尔碰到被汗水浸湿的泥土,我却连擦都不敢擦一下,生怕惊动那些游荡的怪物。
脸上奇痒难忍,我只能轻轻蠕动脸颊来缓解,但这种隔靴搔痒的方式根本无济于事。加上几个人挤在一起散发的热量,更是闷热难当。虽然理智告诉我要忍耐,但身体的不适感却越来越强烈。
就在这时,阿勒用衣袖轻轻蹭了蹭我的脸颊。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我如释重负,我朝她投去感激的微笑——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这已经是我能表达的最大程度的谢意了。
我心中充满疑惑,这些染上的粽子为何全部逃了出来?莫非张弦已经降服了它们?
还是说...它们已经把张弦吞噬了?我不敢继续往下想。
那群诡异的优昙鬼粽在草地附近游荡片刻,突然向前奔去。天色尚未大亮,隐约可见它们排成笔直的队列移动。
确认周围安全后,我终于松了口气。东海仍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这很不寻常——按他平时的性子,早就第一个蹦起来了。我轻踹他的臀部,他依然毫无反应。该不会是...尸变了?
我连忙蹲下将他翻过来,发现他眼眶通红,像是刚痛哭过一场。看着五大三粗的,怎么学小姑娘哭鼻子?我打趣道。
东海竟腼腆一笑,一言不发地爬了起来。这小子肯定哪里不对劲。这时阿勒问道:小哥现在安全吗?
如果没被吃掉的话,应该很安全。东海答道。
我追问:你怎么如此确定?
人只有在两种情况下会高度集中精神——极度紧张或极度放松时。东海解释道,我刚才数过了,大部分粽子都逃了出来,可能一个不剩。所以如果小哥刚才没事,现在即便底下还有漏网之鱼,以他的身手也不足为惧。
他忽然皱眉:奇怪的是粽子为何分成了两派?还有一群居然在保护小哥?难不成...小哥就是那个终极粽子?
别胡说,我打断他,李老板他们说得对,那很可能真是梁孝王刘武和他的部下。
东海仍困惑不解:就算有小哥和刘武联手,他们怎么可能赶跑这么多优昙鬼?小哥再厉害,这也太逆天了。
胡子默默向东海讨了支烟,众人陷入沉默,连李亨利都没急着做决定。最终胡子猛吸半截烟,掐灭烟头沉声道:走,下去看看。
大家都明白这份谨慎从何而来——能让优昙鬼仓皇逃窜,墓下必定发生了超乎想象的变故。而无论何种变故,都可能超出我们的应对能力。
我们硬着头皮钻进盗洞。虽然心知肚明:若张弦安然无恙,早该自己出来了;但万一他正身处险境呢?不知何时起,救人已成为这支队伍的本能。张弦就像家人般不可或缺,是我们绝不能失去的伙伴。
想起最初大家互相猜忌、算计,甚至逼迫同伴赴死。谁能料到如今竟能默契到无需商议就行动一致?真金不怕火炼,患难方见真情,这话半点不假。
这种复杂的情感——伤害与利用,欺凌与舍命相救,若非共同经历过真正的地狱,绝难淬炼而成。战场上的士兵、黑牢中的囚友、饱学之士的肝胆相照,以及同生共死的倒斗团队,唯有在极端环境中,才能铸就这般生死之交,磨砺出真正的胆识与气魄。知识与恐惧面前,方显英雄本色。
岁月无情地筛选后,这支队伍才淬炼出真正的凝聚力。平庸者的组合永远逃不出尔虞我诈的泥潭,那是人性深处的兽性挣扎,是刻在骨子里的劣根。而此刻众人展现的,却是历经洗礼后更高贵的人性光辉,这才是人类永恒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