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亨利点头道：活着就是存在，等到不存在时也就感觉不到了。十年百年与弹指一瞬，其实没什么分别。记住路是自己选的，都是在这世上走过一遭。
瘦货掏出古玉龙环，直直盯着李亨利：虽然绝望，但我想通了。这是我拼了命才得来的，最后求你开个价，转交给我家人吧。
待李亨利应下，他又道：我应见红跟着你们大斗小斗跑了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往后家里老人麻烦二黑多照应。咱们光屁股玩到大的，上次我一时心急推了你，这次变成血粽子还来替你们守关，就当是报应了。
我打断他：别张口闭口死啊活的，放一百二十个心。咱们仨不管谁回去，谁要是不走运交代了，家里老人都不会没人管，少在这儿客套。
瘦货闻言笑了笑：都说盗墓有报应，掘人祖坟断子绝孙，我以前不信，现在信了。人死债消，不多说了，你们走吧。
东海啐道：呸！胡说什么呢！别人用这蚕会变血尸，你身上有长生尸菌，死了未必会变呢。
我瞪了东海一眼，瘦货见状笑道：大个子什么德性你还不知道？就是个杀猪的。我跟你说大个子，别小看我这把刀——当年我爷爷杀的鬼子不够数，现在我宰了三个文物贩子，怎么也得凑个十人斩，不然怎么放倒那只血粽子？
我不忍告诉他那粽子其实没死透，没想到东海点头道：嗯，这刀好歹是上过战场的，要真够十人斩，我倒真要服气。
瘦货咧嘴笑了：拍马屁也没用，不如就是不如。说完突然愣住，似乎意识到自己命不久矣，改口道：算了，说句实话，你那令刀是真厉害，是个辟邪的宝物。你看我这名字叫应见红，本该见红的。我一直想着哪天有出息了，开棺摸宝这最后一关都交给我，到时候喊一声看我的小红手，摸出件值钱的宝贝。我琢磨好久，打算把这当口头禅呢。可惜了......
东海嚷道：靠！你当玩剑网三呢？还摸装备！
瘦货叹道：唉，现在换我要被摸了，爆神器，十人斩，可惜就一回。
我看时间紧迫，打断道：别丧气了，还没到那步。咱们是一辈子的兄弟，只要还能走就往前冲，真到那天再说。等了片刻不见回应，我不敢碰他，凑近一看——他七窍里竟冒出两三厘米长的白毛，吓得我魂飞魄散。
东海连声呼唤：瘦货？还听得见吗？连问数声都无人应答。
胡子迎面说道：“别问了，人已经没了。怪事，他怎么没化成血粽子？”
李亨利掸了掸衣襟的灰尘道：他压根成不了血粽子，我不过给他留个念想罢了。这是蚕虫化茧法的缺陷——若长生失败又遇上尸菌，蚕虫反被菌丝吸尽养分，就会形成共生体。这比变血尸惨多了，好歹血粽子能替同伴挡灾，死得其所心里踏实。
冬虫夏草就是这般道理。他略作解释便催促道，动身吧。
我刚抬脚，的枪响在脚边炸开，惊得我窜起老高。对面随即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叫，奎子压低嗓音道：躲棺椁后头，别吃枪子儿！
众人刚找好掩体，那群人已慌不择路冲来，身后追着个浑身覆满尺长白毛的怪物，活似雪人。它正啃着半截断臂，想来是方才中枪者的残肢。
这白毛怪物分外扎眼，细看才辨出竟是裹满尸菌的道粽。许是尸变后体质特殊，竟与尸菌形成诡异共生，专噬活物滋补自身。但瞧菌丝疯长的势头，怕是不消多时便会将它掏空。
道粽发现我们后甩开残臂直扑而来，暴长的毛发逆风竖起，恍若上古凶兽。奎子吓得清空弹匣， ** 却如穿草靶般透体而过。张弦拔剑欲起，我急忙拽住他：别莽撞！它身上有尸菌！
利刃所指处，道粽竟扑向瘦货大快朵颐。我喉头一哽，热泪夺眶而出。李亨利猛地将我们拽回：找死吗？当心冷枪！我慌忙抹泪架枪戒备——对方竟被道粽震慑忘了 ** ，此刻回想犹觉后怕。
眼镜急声道：快撤！隔着磁棺与道粽对峙太险了。只见中东人与阿南残部汇作六七人。吴敌观察道：他们结盟了，这道粽凶得很，暂时不会为难咱们，我去探路。
说罢举枪缓步上前。有个中东人摆着手，操着生硬汉语喊：别 ** ！联手对付僵尸！阿南也嚷道：活人求财不拼命！这粽子邪性，能吐丝又刀枪不入，已折了我们十几号弟兄！
胡子出面周旋：江湖人讲和气，诸位千里迢迢来倒斗，总不想埋骨异乡吧？
阿南点头道：没错，他们就是这个意思，只是汉语说得不太好，让我帮忙转达。有什么过节等脱险后再解决，他们和我们素不相识，没必要现在动手。
李亨利略作思索后说道：走，去会会这些外国人，大家保持戒备。
我们撤出菌丝蔓延的危险地带，与那群人对峙而立，双方都保持着克制。道粽正啃食着瘦货，突然停下动作，这异常举动立即引起两边人马的警觉，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祂身上。
菌丝以惊人的速度生长，转眼间就将道粽和瘦货完全包裹，形成一个密实的茧，连那具石棺也被覆盖其中。胡子眉头紧锁：这尸菌扩散得太快了，该不会就这样结束了吧？
我见过类似的长生尸菌，李亨利说道，但今天这种植物的表现很反常，实在难以判断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