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刚才他伪装得那么自然,连我都骗过了。也许是当时大家都太紧张了吧。
边走边聊,我说:那些人确实阴险,特别是李亨利,表面斯文,骨子里却狠毒。总觉得他不靠谱,幸亏你留了个心眼。
张弦应道,李亨利是我同门,一起下过不少墓。你说得对,这人要提防,但也不能明着对抗,得假装顺从他。
我有些沮丧:冥器都沉进神河了,水那么深,还能找回来吗?
别小看李亨利,张弦说,他装备精良,有专门的打捞工具。倒是你要当心,万一遇到危险,他肯定会拿我们当替死鬼。
我迟疑道:不至于吧?他们拿到冥器后付点钱就行,何必闹出人命?村里人都知道我们来这儿。
张弦冷笑:你太天真了。别说一个村,就是方圆十里他都敢灭口。村民老实好骗,他又财大气粗。
这话说得我心头一颤。看我被吓到,他又缓和语气: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既然你不信,就先带他们试试,但要盯紧了,别被人算计。
谨慎些总没错。我点头答应,突然想起件事:我刚才不小心说出你真名了,李亨利好像没什么反应?
张弦微微颔首:阔别多年,夏姓只是用来迷惑他的幌子,他第一眼就看穿了,你不过是戳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
我追问道:那你到底姓张还是姓夏?
他忽然正色道:自秦始皇统一后姓氏才合二为一。说姓夏或姓张都不算错,若真要追溯,我是夏姓张氏。不过按现在的说法,自然是姓张。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你的祖上是那位安努王?
他瞥了我一眼,摇头道:那只是古代的一个分支,在考古界小有名气,我一提他就明白了。这些说来话长,日后慢慢告诉你。
他显得行色匆匆,似乎怕我不信,又补充道:本想借青尸之力对付李亨利,却发现根本奈何不了他。这人深不可测,实力与我旗鼓相当,你要多加小心。
......
张弦警觉地环顾四周,沉声道:时间紧迫,这些事日后再谈。现在你必须记住,从现在起直到重返地面,一切见机行事。
我察觉到他有所保留,但既已如此表态,也不便强求。眼下自身难保,对什么安努王实在提不起兴致。不过他提到李亨利与他势均力敌,又承认策划了青尸事件,着实令人不安。
与大部队汇合时,东海等人也已抵达。清点人数发现少了十一名队员,全是老米的手下。我们误打误撞反倒全员无恙。李亨利清点完毕,面不改色道:倒斗本就是刀口舔血的营生。若就此吓破胆,往后不仅这行干不了,在地面上也难挺直腰杆。唯有带着明器出去,才能给逝者家属些许慰藉。
倒斗这行当,出发时最积极,干活时最团结,分赃时却各怀鬼胎。李亨利这番漂亮话众人心照不宣,反倒因怕被戳破心思而纷纷附和,无形中更巩固了他的威信。
经过七宝关财时,我揣测他们是否会趁势开启剩余四棺,但看众人惊魂未定的模样,显然已打消此念。行至神河畔,只见老米指挥众人抛下水下钩,不多时便打捞上数件冥器。
这水下钩实为多节合金绳串联的特制工具,装有强磁化处理的钢钩。只要钩住冥器边角,磁钩相吸便能固定器物。虽成功率不足三成,但胜在成本低廉操作简便,对倒斗者而言已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气氛轻松了不少,不用冒险,大家的心思也单纯了许多,这对我们来说无疑是件好事。
队员们熟练地操作着钩绳,十几钩下去总能收获一两件冥器,大多是金壶、玉璧这类容易钩住的物件,偶尔运气好还能夹到金盘或玉符。
正当众人忙碌时,吴敌手中的钩绳突然剧烈晃动起来,水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和他较劲。他被那股力量拽着往水边踉跄了几步,眼看就要支撑不住,急忙呼喊帮手。几个人合力才将那东西拉出水面。
那是一只巨大的青铜鼎,足有小桌面大小,鼎身刻满山川日月、飞禽走兽的图案,还有密密麻麻的金文铭刻,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个太阳神鸟的嵌金纹饰。
米庆生双眼放光:总算没白跑一趟,这可是好东西。
张弦异常紧张的神情让我意识到这东西非同寻常。紧接着,水面又冒出那些猴脸怪物,一只、两只......数量越来越多。
它们拼命拽着巨鼎往水里拖,不时朝岸上龇牙咧嘴地咆哮。众人连忙加放钩绳合力往上拉。怪物越聚越多,整个水面都浮动着它们猴头般的脑袋。
吴敌突然大喊:糟了,是海猴子!
只见他瞳孔紧缩,显然吓得不轻。这种场面我上次就见过,还和瘦货联手对付过一只,现在才知道这叫海猴子。知道它们不会上岸,我倒没那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