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医馆刚开门,一个穿着体面、面色却略显蜡黄的中年男子,在家仆的搀扶下,哎哟哎哟地走了进来。他自称是县城西街“仁济堂”药铺的东家,姓钱。
钱东家往诊案前一坐,便开始滔滔不绝地描述自己的“病情”:时而头晕目眩,时而心悸盗汗,胃口不佳,夜不能寐,总之是浑身都不舒服。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年轻的当值医士,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倨傲和挑剔。
医士仔细为他诊脉,观其舌苔,却发现脉象虽略有弦滑,但整体平稳有力,舌苔也基本正常,远不像他描述的那般危重。
医士按照规程,开了一些安神健脾的寻常药方。钱东家却连连摇头,声称这些药他早就试过,毫无效果,定是医馆医术不精,看不出他的“疑难杂症”。
接连几日,钱东家都准时前来“复诊”,每次都能“发明”出新的症状,对医士开的药方百般挑剔,
言辞间开始暗示医馆徒有虚名,连他这点小病都治不好,还在其他候诊的病人面前散布怀疑言论,搞得医馆气氛有些尴尬和紧张。
消息很快通过清辉学堂的渠道传到了秦昭耳中。她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这绝非简单的医患纠纷,而是有人故意找茬,目的是抹黑医馆声誉。若强行驱赶或置之不理,都正中对方下怀。
秦昭没有动怒,反而觉得这是个“有趣”的机会。她叫来黑冰台的实际负责人之一,低声吩咐了几句。黑三领命,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第二天,当钱东家再次来到医馆,准备继续他的“表演”时,发现当值的除了年轻的医士,还多了一位气度沉稳、须发皆白的老者。老者自称是太医署派来巡视地方医馆的“孙太医”。
钱东家心里咯噔一下,但戏还得演下去。他故技重施,将自己的“病情”说得天花乱坠。
孙太医,实为黑冰台中精通医理的资深探员扮的不动声色,听完后,慢条斯理地开口:“钱东家的病症,听起来确实颇为复杂,似虚似实,乃七情郁结、肝气不舒所致,寻常药物难有奇效。”
钱东家一听,觉得这“太医”似乎上了道,连忙附和:“对对对!孙太医明鉴!就是郁结,就是肝气不舒!您看该如何是好?”
孙太医捋了捋胡须,沉吟道:“嗯……此等顽症,需用一剂‘特效药方’。此方名曰‘宽心顺气散’,需以诚心为引,每日于清晨日出时分,面向东方,深呼吸百次,同时默念‘和气生财,医者仁心’八字真言。
辅以我太医署特制的‘清心丸’,连服七日,期间需戒急戒躁,尤其不可与人争执、不可算计过度,否则药效尽失,恐生他变。”
说着,孙太医取出一个精致的药瓶,倒出几颗乌黑的药丸,郑重地交给钱东家:“此药丸乃陛下亲准,太医署秘制,数量有限,看在钱东家病情特殊的份上,特赐予你。诊金药费,分文不取,只盼你诚心服药,静心修养。”
钱东家拿着药瓶,听着那匪夷所思的“药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哪里有什么病,纯粹是来找茬的。
这“太医”的话,看似玄乎,实则句句都在点他“七情郁结”暗示他心思重、“戒急戒躁不可算计”分明是警告他别再闹事。
尤其是“陛下亲准”、“特赐”等字眼,更让他心里发毛,冷汗都下来了。
在周围候诊病人好奇的目光注视下,钱东家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接过药,千恩万谢内心叫苦不迭地走了。此后七天,他果然没再来医馆捣乱
毕竟,要是“药效尽失,恐生他变”,这代价他可担待不起。
孙太医捋了捋胡须,回去跟秦昭交差,表示给那个钱东家弄了几粒糖面球,裹了点碳粉。
糖面球是秦昭研究的新吃食,确切的说是受姚小哥启发说他们那边前几十年便宜好普及的零食,就是面加糖精活面,分成球烤制的。
秦昭当时没明白糖精是什么,但是她知道糖,想了想便让御膳房做了一批,结果秦昭不爱吃,分给手下了。
而关于“钱东家得了怪病,需要太医署特制药丸和念咒才能治”的笑谈,却在泾阳县悄然流传开来,无形中反而更增添了惠民医馆和太医署的神秘与权威。
这场风波,被秦昭以一种近乎玩笑的方式巧妙化解。她没有动用强权压服,而是用智慧和一点点“恶作剧”,让捣乱者自食其果,有苦说不出。
这不仅维护了医馆的声誉,更传递出一个信号:公主殿下和她推动的新政,不仅有雷霆手段,更有应对宵小的玲珑心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