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这座以七座山丘为基、用大理石与鲜血浇筑的巨兽,终于匍匐在团队脚下。城市的空气与维苏威山区的清冽自由截然不同,这里弥漫着一种粘稠的、混合了权力、欲望与无数种族气息的庞杂味道。雪白的神庙与赭石色的公寓楼拥挤在一起,宽阔的广场上,身着各色长袍的人流如同被驱赶的彩色羊群,在士兵锃亮的青铜头盔和短剑的寒光中穿梭。
他们混在来自四面八方的商旅和朝圣者中,听着拉丁语、希腊语、埃及语、高卢语在耳边嗡嗡作响,像一锅煮沸的语言杂烩汤。牛全一边擦着汗,一边小声嘀咕:“这里的‘人味儿’也太浓了,还夹杂着点……嗯,‘神’的铜臭。”
他们抵达时,正赶上克拉苏为“平定奴隶叛乱”举行的凯旋式。
克拉苏站在装饰着黄金和象牙的战车上,身披象征朱庇特的、深紫色的刺绣长袍,脸上涂抹着朱红色的矿物颜料。他身后,士兵们抬着缴获的、粗糙的奴隶武器和象征性的、空荡荡的镣铐。花瓣如雨点般从两侧建筑的阳台撒下,民众的欢呼声如同海啸,几乎要掀翻由巨大石柱支撑的廊柱。
然而,在元老院冰冷阴暗的议事厅深处,却是另一番景象。透过高大的、镶嵌着青铜格栅的窗户,团队看到几位资深元老眉头紧锁,手指神经质地敲打着光滑的大理石桌面。
“他们逃走了,像沙子一样从指缝溜走。”一位元老声音干涩地说。
“比逃走更可怕的是,”另一位压低声音,仿佛怕被墙上的浮雕听去,“他们留下了一种……‘思想瘟疫’。现在角斗士不好管束了,连一些行省的奴隶都开始窃窃私语,说什么‘人生而平等’……”
克拉苏本人,在褪去华丽的袍服后,独自站在书房里,指尖拂过地图上那片代表起义军渡海远航的、空茫的蓝色区域,眼神里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鹰隼发现新猎物般的、冰冷的警惕。
团队的真正目标,是罗马档案馆——这座帝国的“记忆神殿”。
档案馆由神情肃穆、目不斜视的侍卫把守。苏文玉利用幻术和程真精准投出的、沾染了强效安神草药的小石子,巧妙地让几个关键哨位的侍卫开始眼皮打架,脑袋一点一点,最终靠着墙壁发出细微的鼾声。
林小山和霍去病如鬼魅般潜入。高大的书架由名贵的香柏木制成,散发着陈腐而威严的木香,上面堆满了落满灰尘的羊皮卷和莎草纸卷轴,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在光线中舞蹈的尘埃。
牛全手指飞快地划过一卷卷文献,指尖沾上了混合着灰尘和古老墨迹的黑色污渍。陈冰则凭借对材质的敏感,在一个毫不起眼的、用黑曜石镶嵌的角落,发现了一个以巧妙机关锁住的青铜匣。
林小山屏住呼吸,用双节棍的尖端极其精准地拨动了机关卡榫。“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得能听到彼此心跳的档案室里,显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