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婵玉碰了个硬钉子,也不恼,反而咯咯笑起来,眼波流转间,又看到了正在帮牛全修理一架破损机关、脸上沾了点油污的铁莲花。铁莲花此时摘下了面具,露出那张年轻英气的脸庞,正专注地用一把小锉刀打磨零件,侧脸线条干净利落。
邓婵玉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艳,随即是浓浓的兴趣和一丝玩味。她站起身,摇曳生姿地走到正在检查钨龙戟戟刃的霍去病身边,用马鞭的鞭梢不轻不重地戳了戳他的胳膊。
“喂,霍大将军!”邓婵玉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瞬间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我说你这趟西岐之行,收获不小嘛!不光英雄救美,抱得咱们苏大局长归山……”她故意停顿,下巴朝铁莲花的方向扬了扬,红唇勾起一抹促狭又锋利的笑,“…这还顺道捡回来个如花似玉、身手不凡的小妹妹?啧啧啧,霍侯爷,你这左拥右抱的,艳福可真是不浅呐!怎么,伏牛山装不下您的风流了?” 她声音清脆响亮,字字如珠,砸得霍去病脸皮发烫。
林小山和牛全立刻竖起了耳朵,连假装钓鱼的姜子牙,拂尘都微微顿了一下。程真抱着斧子冷眼旁观,陈冰则好奇地眨巴着眼睛。
霍去病被这突如其来的“风流指控”砸得懵了一瞬,随即俊脸涨得通红,像煮熟的虾子。他猛地跳起来,钨龙戟顿在地上“哐当”一声:“邓婵玉!你胡说八道什么!铁姑娘是救命恩人!我们清清白白!”他急得语无伦次,眼神下意识地瞟向潭边苏文玉的方向,却只看到一个更加冰冷的背影。
“哦?救命恩人?”邓婵玉故作恍然,夸张地拖长了调子,马鞭在掌心轻轻敲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这戏码,姐姐我在戏文里可看得多了!是不是啊,铁妹妹?”她竟直接把话头抛给了铁莲花,眼神挑衅。
铁莲花正专心致志地对付一个卡死的齿轮,闻言头也没抬,只是手腕一抖,锉刀尖精准地弹飞一小块铁屑,“叮”的一声打在邓婵玉脚边的石头上。她这才慢悠悠地抬起眼,英气的眉毛一挑,清澈的目光坦然地迎上邓婵玉探究的眼神,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邓将军这想象力,不去茶馆说书真是可惜了。我跟霍侯爷,就像这锉刀跟铁疙瘩——他太糙,硌得慌。您要是有空编排,不如帮我把那堆柴劈了?” 她下巴朝旁边一堆待劈的木柴扬了扬,语气自然得像在讨论天气。
“噗!”林小山第一个没忍住笑出声。牛全赶紧捂嘴,肩膀一耸一耸。连程真都别过脸去,嘴角抽动了一下。
邓婵玉被铁莲花这不软不硬、还带着点小幽默的钉子碰得一滞,俏脸微红,正要发作找回场子——
“吱哇——!”
一团金色的影子伴随着怪叫从天而降!正是那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金丝猴王!它不知何时又溜到了姜子牙附近,趁老头儿被这边动静吸引分神的刹那,闪电般伸出爪子,一把捞起姜子牙放在脚边、装着唯一钓上来的一条小鱼的竹篓,转身就蹿上了旁边一棵歪脖子树!
“孽畜!还我鱼来!”姜子牙再也维持不住仙风道骨,气得胡子直翘,拂尘指着树上的猴王跳脚。
猴王蹲在高高的树枝上,得意洋洋地把小鱼从篓里倒出来,拎着鱼尾巴晃悠,对着来,正好砸在邓婵玉脚边,水溅了她一裙摆。
“哎呀!你这死猴子!”邓婵玉尖叫着跳开,看着湿漉漉的裙摆和树上耀武扬威的猴王,又气又恼,刚才找茬的气势顿时泄了大半。
营地里顿时充满了林小山牛全毫不掩饰的大笑、陈冰清脆的笑声、程真无奈的摇头、霍去病尴尬的咳嗽、铁莲花看好戏的眼神,以及姜子牙气急败坏的呵斥和猴王得意的“吱吱”声。苏文玉依旧背对着众人坐在岩石上,但紧绷的肩膀似乎微微松动了一下,无人看见的角落,一丝极淡、极轻的笑意,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漾开的涟漪,飞快地掠过她紧抿的唇角,随即又消失无踪,仿佛只是光影的错觉。伏牛山的清晨,就在这鸡飞狗跳、醋意与猴戏交织的喧闹中,热气腾腾地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