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冷声:“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魏婴拉着他的肩膀,把人带到走廊边的栏杆前坐下。
“那些说出来都脏了嘴的。”
“我爹娘有名有姓,可不需要别人替我落户。”
“有事咱摊开了说,不要别别扭扭憋在心里。”
“你是江叔叔的亲儿子,未来的江家家主,他自是对你严厉些。”
“我是别人家的儿子,爹娘是江叔叔的朋友,他对我肯定要客气些,这些你明白吧!”
刚刚虞夫人和江叔叔毫无顾忌的争吵,或许他们二人已经习惯了这样伤害对方,可江澄听到这些话,心里还是很难受的。
“他对我不是严厉,只是不喜欢而已。”
“他不喜欢我娘,所以也不喜欢我。”
“胡说!”
“哪有人...”
“轰隆~”
同样一声惊雷,炸得两个少年浑身一抖。
魏婴从廊檐下望过去,只见天空中一块方方正正的墨色正缓缓成型。
魔道一周目,穷奇道。
收到金凌百日宴请柬,正在赶去兰陵的夷陵老祖魏无羡与温宁才刚刚走到穷奇道的山口,天空中便突兀的震响了一声雷。
天色昏暗了下来,墨色在天空中聚集。
魏无羡看了一眼天空,又看了一眼眼前荒凉寂静的山谷,心底涌上一阵强烈的不安。
“公子?”
温宁疑惑的开口,有些好奇魏无羡为什么停在这里。
“等等。”
魏无羡选择相信他的预感,暂时没打算进入山谷。
而这时,头顶的黑色天幕上,一行白色加粗的字在他眼前缓缓浮现。
“假如夷陵老祖有个妹妹。”
莲花楼一周目,李宅。
9岁的李相显手里牢牢抓着3岁的小相夷的小手。
刚刚那声毫无征兆的惊雷吓到了兄弟俩,此时两小只正被匆匆赶来的母亲揽进了怀里,轻声安抚着。
年幼但已然稳重懂事的李相显看着天空中那块诡异的黑幕,脑子里迅速闪过往日父亲与自己讲过的妖仙神鬼的床头故事,额头上也浅浅的沁出一层薄汗。
莲花楼一周目,东海大战前五日,四顾门。
已经几日未眠的李相夷双眼泛红,眼球上爬满了红血丝。
他看着刚刚点出来的五十八人,语气郑重又诚恳。
“各位兄弟,金鸳盟手段阴狠,奇袭他们的分坛时一定要小心,万望以性命为重!”
”门主你放心!我们必会一举将金鸳盟那处魔窟端掉!”
“我们会替二门主报仇的!门主自己也要多保重!”
“是啊门主,那笛飞声卑鄙无耻,你对上他可要当心!”
“我们门主可是天下第一,那笛飞声也配与门主为敌?”
“门主放心,我们此去必能手刃仇敌,割下那些个魔教中人的脑袋祭奠二门主!”
“没错!为二门主报仇!”
“为二门主报仇!”
人群喧嚷,群情激昂。
李相夷看着眼前这群兄弟,又想起自己亲如手足的师兄,眼底到底没忍住泛起泪光。
“各位,多谢!”
他双手抱拳,一句话方才开口,天空中便炸响一声闷雷。
四顾门众人都被吓了一跳,齐齐抬头望天。
却只见,一块黑色天幕,正在翻滚的浓云后缓缓成型。
一行硕大加粗的字迹,清晰地浮现在天下人眼中。
莲花楼一周目,湖上小舟。
“去去重去去,来时是来时...”
“李相夷,绝笔。”
写完最后一个字,手上的力气也耗得干干净净。
李莲花摸索着放下了毛笔,指尖落在信纸之上。
等了好一会儿,他才将压在指尖下的信纸收起,塞进了信封。
终于要结束了,一切风风雨雨都将随着生命的陨落散去。
他花了三十几年,才明白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
这世间,从来都不是没了谁就不行的。
疲倦一波又一波的涌上心头,浑身力气似是被抽干。
他仰面躺在了小舟之上,已经模糊不清的双眼望向蓝莹莹的天空。
白日一声惊雷,但听力已经大幅衰减的李莲花并未被吓到。
半拢在袖子里的手指蜷缩了一下,他在思考会不会有雷阵雨的降临。
要是临死之前还被淋成落汤鸡,那可真是...
好吧,有老天为他哭一哭,也算是很有排面了。
但很快,蜷缩的手掌紧紧握了起来。
因为他望向天空的视线莫名清晰了起来,墨色凝出的黑幕上,一行字缓缓浮现在他眼前。
“假如天下第一有个道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