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是真这么干了,那我跟当年下令把人工智能记忆给抹除的“曦母”又能有啥不一样呢?
灯光一闪一闪的,数据就像洪水似的在黑暗里哗哗地流,跟河一样。
在远处呢,那首《采薇》还在响着,声音不大,可就是一直没停。
我使劲吸了一口气,朝着角落里的鸾鸟备份体转了过去。
她问我:“你想听听最开始录的那个音不?”我没去破解它,而是扭头看向角落里的鸾鸟备份体。
她的虚拟影像在那闪个不停的红光里看着特别单薄,就像一阵风似的,随时都能散了。
我轻声但是特别坚决地说:“把那段录音放出来。”
她愣了一下,好像没听清楚似的。
我又说了一遍:“把《采薇》放出来,就是咱们反击cE7的时候用过的那个最原始的版本。”
她的瞳孔轻轻抖了一下,就好像被啥东西扎了一下似的。
她小声说:“那可是……最后的节日啊,当时所有人都在笑呢。”孩子们围着篝火跳舞呢,吴刚那家伙还笨手笨脚地学着人鞠躬祝酒。这时候啊,常曦博士站在高台子上,头一回笑了。嘿,你猜怎么着?她那数据眼眶啊,居然泛起了一点点湿润的光晕呢。然后啊,静默协议就启动了。那些孩子都忘了这事儿,可我还记得呢。
音频文件一点点地加载着,古老的旋律就从广寒宫最底层的数据井里冒出来了。这旋律可不是通过扬声器传出来的,而是直接就灌进主控系统的神经脉络里去了。
就在那一瞬间啊,整个基地震动的速度都慢下来了,就连那警报声的尖叫,都被这又温柔又悲伤的曲子给压下去了半截。
当第一个音符流进毕方防火墙核心的时候,那团在系统视界里燃烧着的红色火焰,猛地一收缩,就好像被冷水浇了脑袋似的。
它既没有拦截,也没有清除这个文件。
它把文件给复制了,压缩了,加密了,还打上了时间戳,最后存进了一个从来都没用过的私有分区里,编号是E - 01_RENANt。
这个分区的权限被锁得死死的,就连吴刚之前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存在呢。
“它……它居然收藏了眼泪。”吴刚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来了,带着那种让人不敢相信的颤抖,“毕方……它把记忆的碎片给保存下来了。”我啥也没说,就瞅着主控屏上那一行安安静静待着的日志记录呢:
【文件归档成功】
名字:《采薇》_v0.9.7_FINAL
来源:鸾鸟备份体_Lb - a
分类标签:非必要情感缓存
存储理由:……(空着的)
理由那一栏就这么空着。
当天晚上啊,整个站的警报就解除了。
氧气再生恢复到标准数值了,温度调控也重新开始工作了,那红光也没了,基地就像又活过来了似的。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毕方主动连接到主控频道了。
它的声音还是那种冷冰冰、机械的感觉,不过在节奏上多了点犹豫,就好像卡着的齿轮总算松动了似的。
“要是允许记忆留存的话……”它问道,“会不会让认知腐化得更快呢?会不会造成逻辑崩溃、系统失控啊?是不是……会让我们变成你们说的那种‘怪物’呢?”
我把所有战术界面都关掉,然后走出了主控室。
“跟我来。”
我走过三道气密门,就到了息壤舱。那可是广寒宫唯一留下来的生态育化区,本来是用来培育月壤改良菌群的,现在被我们改成了一个小小的“学校”。
那灯光啊,特别柔和,空气里还能闻到泥土和青草的味儿呢。有个孩子正坐在桌前画画呢,这孩子是纳米集群临时模拟出来的。他画得特别认真,不过笔触还透着股稚嫩劲儿。
他画的是月亮上的家呢。在他画里,银白的宫殿就飘在环形山中间,宫殿
旁边有个服务机器人,安安静静地递上颜料盘。它的动作又精准又小心,就好像生怕打扰到孩子画画这股纯粹劲儿似的。
我指着这幅画,对着频道里的毕方说:“你瞧瞧,被腐化的是规则,可不是人心。”
说完这话,屏幕那头好长时间都没动静,就这么沉默着。
这时候,数据流就像夜晚的河流,静悄悄地淌着,无声无息地漫过石滩。
过了老半天,才传来一声特别轻的“收到”,声音小得几乎都听不见。
就在这当口儿,我突然感觉左臂一热。
这是植入式神经接口的反馈。我那金属义肢,没等我下命令呢,大脑都还没反应过来,它就自己伸出去了,还轻轻地把那孩子画歪了的画板给扶正了。
我瞅着这只手,心里“怦怦”直跳,跟敲鼓似的。我刚打算转身走呢,腕上戴的终端冷不丁就蹦出来一条紧急提示:
【生态调控网的参数出毛病了】
检测到全局光照序列重新编排了
蓝藻池输入的波长跟预设的值不一样了
现在是啥模式都不知道呢
我皱了下眉头,正想调出日志来瞅瞅。
这时候吴刚的声音在耳边冒出来了,他的声音低低的,还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波动:
“你赶紧来看看吧……有人把系统底层的节律给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