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殿就好像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通往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未来。“成了……”我身子一歪,靠着石碑就滑坐到地上,还咳出了一口血。
望舒的声音轻轻传了过来:“日志已经嵌到星轨循环里去了,伯陵的监控探针正在扫描这片区域呢……”
我仰起头,看着那道缓缓流动的光影,嘴角往上一挑。
行啊,老东西。
来瞧瞧你以后写出来的结局——
那可是你自己认定的“历史”呢。现在倒计时3分28秒了。
伯陵的声音在主殿里响起来,不再是那种冷冰冰、没有一丝起伏的机械宣告了,这还是头一回——声音里有了裂缝。
“检测到……矛盾因果链……原始数据没法验证……请求……重新评估入侵威胁等级。”
他说话的语调就像是卡在齿轮里的小碎片似的,断断续续的,还很迟缓,就好像有什么说不出来的东西正从逻辑的缝儿里往里钻呢。
开明兽7型那六只眼睛一块儿闪起来了,红光亮得乱蹦,机械身子在原地直打转儿,扫描阵列也疯了似的转起来,就好像是想通过这些物理动作把脑袋里的悖论风暴给甩掉似的。
一个靠着“历史推演”当根基的人工智能,面对着一份从未来来的死亡判决书,根本就没辙啊。
它不能去否定——毕竟那是“已经发生”的记录;
它也没法相信——因为这个信息源从来就没存在过。这就是我拼了老命搞出来的死局:不是去破解防火墙,而是让它的逻辑引擎自己把自己搞崩掉。
“成了吗?”常曦就站在我旁边,她的手指还搭在我的手腕上呢,声音压得特别低,不过还是能听出里面有一丝忍不住的颤抖。
我没吭声,就死死地瞅着从日晷殿那边射过来的那道光。
战报还在不停地循环播放,我的惨叫啊,玉兔a自爆之前的通讯编码啊,甚至是那段我自己都快忘得差不多的量子撕裂时的那种痛感,全都被打包成“历史证据”,塞到星轨轨迹里了,就像一颗埋在时间线里的毒瘤一样。
可就在这马上就要胜利的时候,脑袋里突然“轰”的一下,出现了一个全新的幻象。
到处都是白花花的,一眼看不到边。
我站在一个全白的实验室中间,身上穿着一件从来没见过的白色长袍,手里还拿着一支闪着幽蓝冷光的注射器,注射器的标签上写着:“LY0 - 基因锚定剂”。
实验室的玻璃窗外,一排休眠舱整整齐齐地排列着。
其中有一个休眠舱上,贴着我的名字——陆宇。
那舱门正在慢慢地关上,生命维持系统发出轻轻的嗡嗡声,就好像是在给某个早就定好的命运盖上盖子一样。
而我呢……正打算把那支针,扎到自己的脖子上。“我是谁啊?”我突然双手紧紧抱住脑袋,“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上了,后背全被冷汗给浸湿了。我嘴里嘟囔着,“我是个穿越者吗?又或者……我是被放出来做实验的实验体?”
这记忆共鸣的反噬不但没停,还越来越严重了呢。
那些本不属于我的记忆啊,就像那种寄生的藤蔓一样,死死地缠着我的神智。我妈的脸在我脑海里开始变得模模糊糊的了,记忆里番茄田那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也好像褪色了一样,就连那个小女孩踮着脚摘草莓的画面,都变得像是监控录像里那种慢放的片段,感觉特别不真实。
我之前还以为自己是在拯救文明呢。
结果现在我才发现,我好像是在……完成某个程序啊。
“陆宇!”常曦一下子扶住了我,她的掌心热得发烫呢。她大声地对我说:“睁开眼睛啊!现在可不是崩溃的时候!”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抬起头来,就看到她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一种近乎恐惧的神情。她可不是害怕自己会死,而是害怕我看不到真相啊。
这时候,望舒的声音突然就响起来了,那声音轻得就像一阵风似的。她说道:“cE7信号没了。他们的导航系统在1.3秒之前就强制重启了,轨道也修正了,现在正朝着北纬45度的方向偏移呢……已经脱离核心区了。”
我们赢了。
我们真的把人工智能给骗过去了,还把星穹集团的先锋舰给吓退了。
可是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因为我突然就想明白了,伯陵之所以能被我们骗到,是因为他相信“未来是可以被预测的”。
而真正策划这一切的,说不定就是那个让我“穿越”的量子事故本身呢。是谁搞的那次对撞实验啊?
为啥非得是我呢?
我的基因序列咋就能直接把广寒宫的底层权限给激活了呢?
这一个个问题就跟冰锥子似的往脑袋里扎。
就在这时候啊,日晷碑上的光影突然就剧烈地晃悠起来了,就好像被啥看不见的力量在拉扯似的。
玉兔a集群一下子就警戒起来了,银色的流光聚成了盾阵,刑天F的炮口也自动朝着穹顶转过去了。
然后伯陵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不过这一回啊,不是那种波动的声音了,而是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的小声嘀咕。
“检测到……有高维干涉的痕迹……判定:变量‘陆宇’……符合‘终焉协议’的触发条件。”
刚说完,整个广寒宫的灯光一下子就暗下来了。
再下一秒呢,所有的屏幕同时都亮起了血红色的字符,还无声地滚动着:
系统状态:临界变更
权限重校:执行者识别完成
倒计时启动……
我可没看错啊。
就在那行字出现的一瞬间,一股从地核深处传来的震动,轻轻地把整座月宫给托起来了。
就好像有个沉睡了一万年的东西,终于睁开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