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时,沈清辞将这两日星髓的细微变化告知陆景珩。陆景珩沉吟道:“如此看来,星髓圆满后,灵性大增,其力更倾向于‘滋养’与‘守护’,倒与你我如今心境相符。这是好事。只是,皇城那丝残息……”
他顿了顿,低声道:“我今日偶遇禁军统领韩将军,闲聊间得知,陛下近日虽精神矍铄,但夜眠多梦,时有惊醒,需燃安神香方能入睡。太医署诊脉,却只说心神耗损,需静养。我总觉得……有些蹊跷。”
沈清辞蹙眉:“陛下脉象我已仔细查过,沉疴已去,根基稳固,按说不该如此。除非……是心疾,或……” 她想到星髓对皇城那丝残息的感应,“莫非那幽冥残息未清,仍在潜移默化影响陛下心神?”
“极有可能。” 陆景珩神色凝重,“那残息隐藏极深,难以根除。若其借陛下心神虚弱时作祟,恐非药石能医。”
“此事需得谨慎。” 沈清辞道,“明日我借呈送新配安神香丸之机,再为陛下请一次脉,仔细探查。或许……可借助星髓之力。”
两人议定,心中都明白,真正的平静之下,仍有暗流需要警惕。
然而,生活的主旋律依旧是温馨的日常。又一日,安王妃递帖子来,邀沈清辞过府赏荷。安王府的荷塘是京城一绝,时值盛夏,荷花盛开,亭亭玉立。沈清辞与安王妃坐在水榭中,品着新茶,吃着五味轩送来的荷叶糕,说着体己话。
“如今见你们这般,我是真替你们高兴。” 安王妃拉着沈清辞的手,感慨道,“位极人臣有何趣?不如你们这般,逍遥自在,夫妻和睦。瞧你气色,比从前在宫里担惊受怕时,不知好了多少。”
沈清辞微笑颔首:“是啊,如今才知,寻常日子最是可贵。”
正说着,水榭外传来丫鬟们的轻笑。原来是陆景珩下朝(虽无实职,但朔望大朝仍须参加)顺路来接沈清辞,被小丫鬟们打趣“国公爷片刻离不得夫人”。陆景珩也不恼,只负手立在廊下,含笑看着水榭中的妻子,目光温柔。夕阳余晖洒在他身上,褪去了沙场悍将的凛冽,只剩下一派居家男子的温和从容。
此情此景,沈清辞心中暖意融融。或许,这便是他们拼尽一切想要守护的烟火人间。
赏荷归来,夜色已深。沈清辞沐浴更衣后,坐在妆台前,由白芷帮着梳理长发。镜中女子,眉目舒展,唇角含笑,虽无脂粉修饰,却自有一股宁静安然的气度。她轻抚着小腹,近日总觉得有些易倦,胃口也有些变化,月事也迟了几天……莫非……
这个念头一起,她心中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抚上怀中星髓。星髓似乎感应到什么,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带着喜悦和期待的温热波动,那核心的暗金纹路,都仿佛明亮了一丝。
难道……真的……
她脸颊微热,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甜蜜与慌乱。此事尚未确定,她暂时压下了告诉陆景珩的念头,想着再过几日,寻个稳妥的大夫确诊了再说。
就在她心绪浮动之际,窗外忽然传来极轻微的“嗒”的一声,像是小石子落在瓦片上。
“谁?” 白芷警觉地直起身。
沈清辞亦凝神感应,星髓并无危险预警,反而传递出一丝微弱的、带着阴寒气息的波动,与那日皇城感应的残息有几分相似,却更淡,更远。
她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只见月色如水,庭院寂静,并无异样。但墙角阴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反光了一下。她示意白芷噤声,悄然取出随身携带的探查药粉,轻轻吹出窗外。药粉在空中形成极淡的荧光,显示并无可疑痕迹。
是错觉吗?还是……那暗处的眼睛,并未完全离去?
沈清辞关好窗,心中那点因可能怀孕而升起的喜悦,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回归生活,并非一劳永逸。曾经的波澜,或许会以另一种方式,悄然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