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哭岛的异动像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让刚刚稳定的疫区氛围再度紧张起来。沈清辞手握那枚冰冷的影月令牌,感受着玉精传来的、既指向西方断魂山又对东南泽中异动产生微澜的复杂感应,心中疑窦丛生。
“是调虎离山,还是故布疑阵?”她蹙眉沉吟。常山叔重伤未愈,疫区初定,此刻若贸然分兵深入险地,恐生变故。
李校尉提议:“少夫人,不若派一队精锐哨探,趁夜潜入鬼哭岛外围查看虚实?若真是残党作祟,正好一举剿灭!”
“不可。”沈清辞摇头,“泽中地形复杂,敌暗我明,易中埋伏。况且,若岛上真是诱饵,我们主力被牵制,正中了对方下怀。”她指尖摩挲着令牌上冰冷的残月纹路,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既然他们想引我们去泽中,我们便……将计就计。”
她将令牌递给李校尉:“李校尉,你挑选几个机灵且熟悉水性的弟兄,明日大张旗鼓,沿泽边‘搜寻’可疑物品,做出焦急之态,仿佛在寻找什么重要物件。再‘不慎’让一两个俘虏的影月教小喽啰‘侥幸’逃脱,让他们带回消息,就说……朝廷钦差已至,正在全力搜寻一枚关乎逆党存亡的‘月神令’。”
李校尉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少夫人妙计!您这是要打草惊蛇,让他们自乱阵脚?若鬼哭岛真是重要据点,得知令牌可能遗失在我等手中,必会有所行动!”
“正是。”沈清辞点头,“我们只需静观其变,看他们是加强岛防,还是……急于向总坛报信或转移。同时,主力秘密准备,目标仍是断魂山!”
“属下明白!”李校尉领命而去。
次日,泽边果然上演了一出“寻宝”大戏。官兵们煞有介事地拉网搜查,李校尉更是亲自坐镇,神色“凝重”。消息很快通过“逃脱”的俘虏传开。当夜,鬼哭岛方向的绿光闪烁得愈发急促,隐约可见船只调动的黑影,显然对方慌了神。
“鱼儿咬钩了。”沈清辞站在哨塔上,远眺泽中光影,嘴角微扬。玉精对那片区域的躁动感应明显增强,却并无新的危险预警,说明对方阵脚已乱,却未设下致命陷阱。
与此同时,派往断魂山方向的精干斥候也传回消息:西山道近日确有可疑车马痕迹,入山隘口发现暗哨,但守卫似乎并不特别森严,似有外紧内松之象。
“看来,鬼哭岛是弃子,断魂山才是根本。”沈清辞心中越发肯定。
三日后,陆景珩派来的暗卫精锐悄然抵达,共十二人,皆是百里挑一的好手,首领姓韩,沉稳干练。沈清辞将断魂山情况、令牌奥秘及心中计划详细告知。
韩首领仔细查验令牌后,沉声道:“少夫人所虑极是。依属下之见,可兵分两路。一路由我带领,持令牌,按图索骥,秘密潜入断魂山,探查葬魂洞虚实。另一路,则由李校尉率领大队官兵,继续对鬼哭岛施加压力,制造主力仍在泽边的假象,牵制敌人。”
“正合我意。”沈清辞赞许,“不过,探查断魂山,我需同往。”
“不可!”韩首领与李校尉异口同声,“少夫人,山中险恶,您万金之躯……”
“正因山中险恶,才更需我去。”沈清辞语气坚定,取出玉精,“此物能感应邪气,辨别机关,克制邪毒,于我如虎添翼。况且,我对药材毒理熟悉,若洞中真有制药之所,我比你们更能看出关窍。放心,我会易容改装,紧随队伍,绝不贸进。”她态度坚决,众人知她能力,只得应下。
计议已定,立刻分头准备。沈清辞将疫区后续事宜托付给几位老成持重的军医和清风白芷照料常山,自己则换上利落短打,易容成面容普通的随行医士模样,将玉精贴身藏好,各种药粉器械准备齐全。韩首领则挑选了四名最精干的暗卫同行,其余人手配合李校尉行动。
临行前,沈清辞去探望常山。常山气色已好了许多,听闻计划,拉着她的手再三叮嘱:“姑娘,断魂山凶险,传闻那葬魂洞乃前朝妖墓,机关重重,千万小心!若事不可为,速退!”
“常山叔放心,我晓得轻重。”沈清辞安抚道,“您安心养伤,等我们好消息。”
是夜,月黑风高。两路人马悄无声息地离开营地。李校尉率大队人马,高举火把,擂鼓鸣号,做出夜袭鬼哭岛的架势,泽中顿时一片喧嚣。而沈清辞与韩首领等五人,则借着夜色掩护,骑快马,绕道疾驰,直奔西面连绵的群山。
一路无话,次日黄昏,一行人已抵达断魂山脚下。但见山势险峻,林深苔滑,人烟罕至。按照令牌中地图所示,入口应在一条隐秘的峡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