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套半新不旧的粗布衣裙,颜色暗淡,式样普通,像是寻常农户家女儿穿的,还有一块同色的头巾。
“你之前那身虽也是布衣,但细看料子与做工,不似寻常厨娘。这套更不起眼,便于行事。”静玄解释道。
沈清辞会意,立刻去内间换上衣裙,再用头巾将头发包起,只露出半张脸。对镜一照,果然像个进城帮佣的乡下姑娘,毫不起眼。
“很好。”静玄点点头,又递给她一个小巧的木质令牌,上面刻着云纹和一个“白”字,“这是我白云观的信物,若遇紧急情况,可向城中‘济世堂’药铺的掌柜出示,或可得一线生机。”
“济世堂……”沈清辞默念一遍,将令牌仔细收好。她知道,这每一样东西,都是静玄师太为她精心准备的护身符。
“时辰差不多了,去吧。”静玄道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抬手轻轻拂去她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动作轻柔,目光中带着一丝长辈的慈爱,“万事,以保全自身为要。”
“师太保重,清辞……去了。”沈清辞喉头有些哽咽,深深一拜,转身走出静室。
观门外,林府的马车果然已经到了。还是那辆青布马车,钱管家站在车旁,脸上依旧是那副职业化的笑容,但眼神在看到沈清辞这身打扮时,飞快地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如常。
“沈姑娘,请上车。老夫人可是盼着您呢!”钱管家笑着拉开帘子。
沈清辞点了点头,没多说话,默默上了马车。车内依旧简洁,她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马车缓缓启动,铜铃声声,载着她驶离了宁静的白云观,驶向未知的州府林府。沈清辞透过车窗缝隙,回望那掩映在山林间的白墙灰瓦,心中默念:我一定会回来的。
马车行了约莫一个时辰,道路逐渐平坦宽阔,人烟也稠密起来,应是接近州府了。沈清辞一直保持着警惕,暗中留意着外面的动静和钱管家的言行。
忽然,马车速度慢了下来,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像是有什么队伍经过。钱管家在外低声道:“姑娘稍坐,是城防营换防,稍等片刻即可。”
沈清辞悄悄将车窗帘子掀开一丝缝隙,向外望去。只见一队盔明甲亮的兵士正整齐地跑步经过,队伍肃杀,行人纷纷避让。
就在队伍快要过完时,沈清辞的目光无意中扫过街对面一家茶楼的二楼窗口。那里临窗坐着一个人,穿着寻常的文士青衫,正低头饮茶,侧脸线条冷峻而熟悉。
沈清辞的心猛地一跳,几乎要惊呼出声——那分明是陆景珩!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如此大摇大摆地出现在闹市茶楼?!
似乎感应到她的注视,那“陆景珩”恰好抬起头,目光随意地扫过街面,与马车窗缝后沈清辞震惊的目光有一瞬间的交汇。
然而,那双眼睛里,只有陌生和淡漠,甚至还带着一丝文人特有的清高与疏离,与沈清辞所认识的陆景珩截然不同。他就像看到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很快又低下头,专注于手中的茶杯。
沈清辞猛地放下车帘,背靠车壁,心脏狂跳不止。
是他吗?如果不是,天底下怎会有如此相像之人?可如果是他,为何会用那种完全陌生的眼神看她?他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还是……
马车重新启动,窗外的喧嚣渐渐被抛在身后。沈清辞却再也无法平静,那个酷似陆景珩的身影和那双冷漠的眼睛,在她脑海中反复浮现,与林府的谜团、老夫人的中毒警告交织在一起,让她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
马车最终在一座气派的府邸侧门停下。钱管家的声音在外响起:“沈姑娘,林府到了,请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