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重前行的日子虽然辛苦,但看着“新房基金”的木匣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沉,沈家二房每个人的心里都充满了希望。周氏记账时嘴角会不自觉地上扬,沈厚德劈柴时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连沈安都学着姐姐的样子,把捡到的一文钱郑重地放进一个小瓦罐里,说是他的“盖房钱”。
这天晚饭后,一家人正围坐在油灯下,周氏拨着算盘,脸上带着难得的轻松:“他爹,阿辞,照这个速度,到年底,咱们说不定真能攒出起墙基的钱呢!”
“嗯!”沈厚德重重点头,眼里有光,“等开了春,地化冻了,就能请人先平整地基!”
沈清辞也笑着规划:“到时候,咱们把火炕盘得大大的,冬天再也不怕冷了。”
一家人正憧憬着未来,屋外传来赵氏不高不低的声音:“老二家的,吃完没?过来一下。”
轻松的气氛瞬间凝固。周氏手一抖,算盘珠子哗啦一响。沈厚德脸上的笑容僵住,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藏地契的地方。沈清辞心里也咯噔一下,奶奶这么晚叫母亲过去,准没好事。
“哎……哎,娘,来了!”周氏慌忙应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衣襟,忐忑地看了丈夫和女儿一眼,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
沈厚德和沈清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沈安也敏感地放下手里的木棍,小声问:“姐,奶奶叫娘干啥呀?”
“没事,安安乖,自己玩。”沈清辞安抚着弟弟,耳朵却竖起来听着正屋的动静。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周氏回来了,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
“他娘,咋了?娘说啥了?”沈厚德赶紧扶住妻子,急切地问。
周氏一屁股坐在炕沿上,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声音带着哭腔:“他爹……娘……娘说……说老宅的房子年久失修,屋顶漏雨,墙皮也掉了,眼看入冬了,得……得翻修一下……”
“翻修老宅?”沈厚德一愣,“这是好事啊,娘住着也舒坦。这……这你哭啥?”
“好事?”周氏抬起泪眼,绝望地看着丈夫,“娘说……金宝眼看要成家了,这老宅翻修,是给沈家撑门面的大事!这钱……这钱得咱们二房……出大头!”
“什么?!”沈厚德如遭雷击,猛地站了起来,脸色铁青,“出大头?凭什么?!老大呢?他是长子,他不出钱?”
周氏哭着摇头:“娘说了,老大一家子没啥积蓄,金宝说亲处处要花钱,负担重。说咱们……咱们既然有能力买地,这翻修老宅的钱,自然该咱们多出……娘说了,初步算下来,怎么也得……也得这个数!”她颤抖着伸出了两根手指。
“二两银子?!”沈厚德声音都变了调,一拳砸在炕桌上,震得油灯都晃了晃,“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咱们攒这点钱容易吗?那是要盖房子的血汗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