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沈清辞心头一紧的是,他的目光,正落在那只被套住的兔子,以及他们姐弟二人身上。
是陷阱的主人!那个猎户!
沈清辞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被抓了个正着!怎么办?说我们只是路过看看?人家能信吗?
沈安更是吓得“嗖”一下躲到了姐姐身后,只露出半个小脑袋,大气都不敢出。
那猎户见他们不说话,只是警惕又惊恐地盯着自己,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目光在沈清辞和沈安那身破旧单薄、面黄肌瘦的模样上扫过,又看了看他们背篓里那点可怜的野菜和木耳,眼神微微动了一下。
他朝前走了两步。
沈清辞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把沈安护得更紧,握着镰刀的手也更用力了些,尽管她知道这玩意儿对付猎户根本没用。
猎户停下了脚步,似乎不想进一步惊吓他们。他指了指还在挣扎的兔子,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似乎没那么强的敌意了:“这兔子,是你们放的套子?”
沈清辞心里飞快地盘算着。撒谎风险太大,这猎户一看就不好糊弄。她一咬牙,决定实话实说,至少态度要诚恳。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抖,微微屈膝行了个不标准的礼(原主的记忆),低着头说:“这位……猎户大哥,对不住。这兔子是您的陷阱抓到的。我们……我们姐弟就是路过,看到有动静,过来看了一眼……我们没想偷您的东西!真的!”她抬起头,眼神恳切地看着对方。
猎户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又看了看她身后吓得像小鹌鹑一样的沈安。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只有兔子还在徒劳地挣扎。
沈安从姐姐身后探出头,带着哭腔小声帮腔:“大叔……我们没偷……我们就是看看……这兔子……长得真肥……”小家伙说到最后,看着那肥兔子,居然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声音里满是羡慕和……馋。
这声“大叔”,配上那咽口水的声音,让年轻猎户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他有那么老吗?
他看着这对姐弟,大的那个也就十二三岁模样,瘦得跟豆芽菜似的,却强装镇定地把更小的弟弟护在身后;小的那个更是面黄肌瘦,一双大眼睛因为恐惧和饥饿显得格外大,此刻正眼巴巴地望着那只兔子,仿佛那是世上最珍贵的宝贝。
他常年独来独往于山林,见过太多为一口吃食拼命的人和动物。这姐弟俩的模样,不像是狡诈的偷儿,倒像是……被生活逼到绝境,偶然看到一线希望的孩子。
他沉默地走到陷阱旁,蹲下身。沈清辞紧张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只见他手法熟练地一按一解,那个让兔子拼命挣扎也挣脱不开的绳套,就轻松地松开了。他一把抓住兔子的耳朵,将那肥硕的灰兔提了起来。兔子还在他手里蹬腿。
猎户站起身,提着兔子,转向紧绷的姐弟二人。
沈清辞的心沉到了谷底。完了,他要拿着兔子走了吧?说不定还会训斥他们一顿……
然而,猎户接下来的举动,却让姐弟二人都愣住了。
他没有离开,也没有训斥,而是将手里那只还在扑腾的肥兔子,径直递到了沈清辞的面前。
“拿着。”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说出的话却让沈清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