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
云，散了。
原本喧嚣震天的中央天域，此刻只剩下一片死寂的虚无。
那根混沌巨指留下的深渊，就像是一张无法愈合的伤疤，横亘在九天十地的版图之上，触目惊心。
“咕嘟。”
战舰甲板上，不知是谁吞咽口水的声音，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姬无名跪伏在地，那张经历过无数风浪的老脸，此刻惨白如纸，额头死死贴着冰冷的甲板，冷汗早已浸透了他的脊背。
他不敢抬头。
哪怕那股镇压诸天的皇极帝威已经稍稍收敛，但他依然感觉有一座太古神山压在心头。
太强了。
强得离谱，强得不讲道理。
作为曾经侍奉过虚空大帝的荒古世家老祖，姬无名不是没见过大场面族古籍中记载的大帝之威，他也曾无数次在神游太虚时感受过。
大帝者，合天心，执万道，一念花开，君临天下。
那是与“天道”完美融合，借天地之力镇压世间的无上境界。
可眼前这位……
姬无名偷偷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那道立于舰首，背对苍生的身影。
苏哲身上，没有一丝一毫“合道”的气息。
甚至，天地间的大道法则，在靠近他三尺范围时，都会出现一种诡异的……扭曲与逃逸。
就像是……在害怕。
“为什么？”
一个疑问，如野草般在姬无名，乃至所有围观强者的心中疯狂滋长。
没有证道。
没有融合天心印记。
甚至连那标志性的“成帝劫”都未曾降临。
他凭什么能一指灭杀拥有完整帝阵守护的不朽神朝？
凭什么能让紫薇大帝的意志投影连反抗都做不到就灰飞烟灭？
这种力量，已经超出了修士的认知范畴，违背了修行的底层逻辑。
“你们，在疑惑。”
苏哲的声音忽然响起。
他没有回头，那声音却仿佛直接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炸响。
姬无名浑身一颤，连忙把头埋得更低：“老奴……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
苏哲缓缓转身，那双如深渊般漆黑的眸子，淡淡地扫过甲板上的众人，最后投向了那片浩瀚的苍穹。
那里，因为紫薇神朝的覆灭，原本稳定的天地秩序出现了一丝缺口。
一股宏大、冷漠、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意志，正在云端若隐若现地凝聚。
那是天道意志。
是这方世界运行的规则集合体。
它察觉到了一个“异类”，一个强大到足以破坏平衡，却又不受它管辖的“病毒”。
轰隆隆——
苍穹之上，墨色的劫云开始汇聚。
这不是普通的雷劫。
那是红得发黑，蕴含着毁灭法则的“天罚之眼”。
它在审视苏哲，在排斥苏哲，在愤怒地质问：你既未向我臣服，未向我求取道果，凭什么拥有这等力量？
面对这足以让准帝都魂飞魄散的天威，苏哲却笑了。
笑得轻蔑，笑得张狂。
他伸出一只手，指了指头顶那只正在成型的天罚之眼。
“自古以来，修士逆天而行。”
“至尊也好，大帝也罢。”
“修到最后，无非就是为了得到这贼老天的认可。”
“融合天心，执掌天命，自以为成了这片天地的主人。”
苏哲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失望。
“殊不知，当你跪在它面前，求它给你加冕的那一刻起。”
“你就已经是它的奴隶了。”
这一番话，如同一道惊雷，狠狠劈在姬无名等人的道心之上！
大帝……天道的奴隶？
这种大逆不道、颠覆认知的言论，若是换个人说，早就被当成疯子打杀了。
可从苏哲口中说出，却让他们感到一种来自灵魂层面的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