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痪……
这两个字,像两柄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了她的心脏!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为了她不惜与整个世家为敌,那个永远将她护在身后,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竟然……瘫痪了?
一股尖锐到极致的酸涩与痛楚,猛地攫住了她的心脏,喉咙像是被滚烫的沙砾死死堵住,让她连呼吸都感到一阵阵的刺痛。
“那……那雪儿呢?”她艰难地转过头,看着身旁那个还在努力往嘴里塞着栗子,却早已红了眼圈的女儿,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苏哲的目光,落在妹妹的身上,眼神中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名为“心疼”的涟漪。
“我不在,父亲又倒下了。,苏家所有的重担,坞刀的生意,家族的内务,还有外面那些虎视眈眈的豺狼,都是雪儿一个人,在撑着。”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柄万钧重锤,狠狠砸在了刘婉莠的心上。
刘婉莠再也忍不住了。
她一把将女儿紧紧地搂在怀里,那双刚刚还闪烁着星河的眸子里,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我的雪儿……我的孩子……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没用……”
她泣不成声,身体因为极致的心疼与自责而剧烈地颤抖着。
她无法想象,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是如何在那样一个黑暗绝望的末世里,独自一人,撑起一个摇摇欲坠的家族,还要照顾一个重伤瘫痪的父亲。
那该有多苦,多累,多绝望?
“妈……不哭……都过去了……”
苏雪被母亲紧紧抱着,感受着母亲那滚烫的泪水浸湿了自己的肩头,她那双七彩的眸子里,也蓄满了泪水,却强忍着没有掉下来。
她伸出小手,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母亲的后背,用一种与她年龄不符的成熟与坚强,反过来安慰着自己的母亲。
“现在哥哥回来了,您也回来了,我们一家人都在一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看着紧紧相拥,泣不成声的母女二人,苏哲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他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那被能量护罩笼罩的,显得有些灰蒙蒙的天空。
属于皇甫皓月那份滔天的恨意与不甘,在这一刻,似乎被这份浓得化不开的亲情,冲淡了些许。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沉重,也更加坚定的,名为“守护”的意志。
许久,刘婉莠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下来。
她用手帕擦干眼泪,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她心中,还压着最后一个,也是她最想知道,最不敢去问的问题。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依旧带着浓浓的鼻音,轻声问道:
“哲儿,那……你呢?”
“这三年,你又在哪里?经历了什么?”
这个问题一出,就连一旁的苏雪,也停下了往嘴里塞栗子的动作,竖起了耳朵,一双好奇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哥哥。
这也是她最想知道的秘密。
哥哥的失踪,哥哥的归来,以及……哥哥那一身,如同神明般,匪夷所思的恐怖力量。
这一切,都像一团迷雾,笼罩在他们心头。
迎着母亲和妹妹那充满了担忧与探寻的目光,苏哲那张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
他总不能说,自己去异世界当了半辈子武圣,顺便还继承了一身修为回来吧?
他沉吟了片刻,最终,用一种半真半假,云淡风轻的语气,缓缓开口。
“世界很大。”
“妖魔降临,带来的不仅仅是灾难,也带来了一些……常人难以想象的变化与机遇。”
“我只是……运气比较好而已。”
“无意中闯入了一处上古遗迹,在里面被困了三年,得到了一些传承,所以……实力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这个解释,漏洞百出,却又是眼下,唯一能让家人接受的说法。
运气好?
刘婉莠和苏雪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哭笑不得。
仅仅是运气好,就能让两尊皇者跪地求饶?就能言出法随,剥夺一整个世家的血脉传承?
这要是叫运气好,那全天下的气运之子,恐怕都要羞愧得当场自尽了。
但她们都冰雪聪明,知道苏哲不愿多说,其中必然隐藏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凶险与秘密。
他越是说得云淡风轻,那过程,便越是惊心动魄。
刘婉莠看着儿子那张比三年前沉稳了太多的脸,看着他那双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眸子,心中最后的一丝疑虑,也化作了无尽的心疼。
她没有再追问。
她只是伸出手,轻轻地,为儿子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领,动作温柔而又珍视。
“回来就好。”
她轻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庆幸与满足。
“只要我的哲儿,平平安安地回来了,比什么都重要。”
是啊。
过程如何,已经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他回来了。
这个家,终于完整了。
苏哲看着母亲眼中的释然与疼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点了点头。
“嗯。”
“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