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条从上古冻结至今的性命,最终只是为了见证一切的终结吗?
不。
一股极其微弱的、却带着尖锐棱角的意念,如同石缝中挣扎而出的小草,开始在他死寂的识海中萌发。
痛楚依旧,空乏依旧,道基的废墟依旧冰冷地矗立在丹田。
但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不再仅仅是被动地承受那外来的滋养。他开始尝试,以那残存的一丝神念为引,如同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儿,极其笨拙地、小心翼翼地,去引导那一丝丝渗入体内的纯净生命源质。
不再是任由它们漫无目的地流淌、散逸。
而是尝试着,让它们按照某种极其简单、甚至算不上功法的轨迹,在那布满裂痕的经脉中,做出最细微的循环。
每一次尝试,都伴随着经脉被撕扯的剧痛,如同在满是玻璃碎渣的管道中强行推动水流。
失败。散逸。剧痛。
周而复始。
进展缓慢得令人绝望。但他没有停止。
意识深处,那枚沉寂的魔枢“岳”,依旧如同冰冷的黑洞,对外界的一切毫无反应。叶尘能感觉到,它似乎变得更加深邃了,仿佛在消化着某种东西。是它吞噬的那部分万源灵核的本源?还是自己献祭的道基规则?
他不再试图去沟通或依赖它。
此刻,他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这具残躯,和这点不肯熄灭的真灵。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次失败的循环之后,剧烈的痛楚让他那点微弱的意识几乎再次溃散。
就在这时,那股属于白月魁的、细微的意念波动,再次传来。
这一次,除了剑意与疲惫,似乎还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鼓励?或者说,是一种感同身受的坚持。
仿佛在无声地告诉他:你看,我也还在挣扎。
叶尘那濒临涣散的意识,奇迹般地重新凝聚起来。
他再次开始了尝试。
这一次,他不再追求循环,而是将目标放到最低——仅仅是将一丝那外来的生命源质,引导至丹田废墟的边缘,试图去触碰那最细微的一道裂痕。
神念如同发丝般纤细,操控着那比发丝更细微的能量流,缓慢地、颤抖地,靠近那片死寂的废墟。
接触的瞬间,预想中的剧痛并未传来。
那丝纯净的生命源质,如同最温柔的甘露,悄无声息地渗入了那道裂痕的边缘。
裂痕,似乎……被填补了微不足道的一丝?或者说,是那即将彻底崩散的趋势,被极其微弱地延缓了。
成功了?
不,这远远谈不上成功。相对于整个道基的崩毁,这点修复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但是,这是一个开始。
一个在绝对的死局中,硬生生用指甲抠出来的一丝缝隙。
一丝微弱的光,照进了这片意识的深水之底。
叶尘“看”着丹田废墟边缘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细微变化,残存的意识中,有什么东西,轻轻地、坚定地,落地生根。
道,还未绝。